黎明前的寒风中,乔暖裹紧高天给的防寒服,看着眼前这座被当地人称为"星星坟场"的山谷。经过三天辗转跋涉,他们终于抵达母亲路线图上标注的第一个陨石遗址——位于蒙古戈壁深处的神秘凹地。
"根据记载,1598年一颗蓝色火球坠毁于此。"高天调试着便携探测仪,呼出的白气在晨光中迅速消散,"游牧民族在这里建了祭坛,认为那是天神遗落的眼泪。"
厉墨寒抱着熟睡的星瑶从越野车下来,警惕地环顾西周。自从离开农场,他们换了三次交通工具,最后一段路只能骑马前行。将军走在最后,手里拿着军用望远镜扫视地平线。
"暂时没有追兵迹象。"他放下望远镜,"但马歇尔的基因导弹能追踪上千公里,我们不宜久留。"
乔暖走向谷口矗立的两根风化严重的石柱。柱身刻满难以辨认的符号,但最顶端的图案清晰可辨——七颗星星环绕一个三角形,与星瑶涂鸦上的标记如出一辙。
"这不是蒙古传统星图。"高天跟上来,手指轻抚那些凹槽,"看这些线条的排列方式,更像是..."
"电路图。"乔暖接话,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石柱上的符号在她眼中仿佛活了过来,扭曲重组为DNA双螺旋结构。她眨眨眼,幻象消失了。
星瑶在此时醒来,小手揉着眼睛,一看到石柱就兴奋地挣扎下地。"星星家!"她跌跌撞撞跑向前,小手掌首接按在石柱表面。
刹那间,整根石柱泛起微弱的蓝光。星瑶的指尖与石柱接触处迸出几点火星般的亮光,沿着刻痕迅速蔓延。高天的探测仪突然爆出一连串数据,屏幕上的基因序列图疯狂刷新。
"天啊..."高天声音发颤,"她在与陨石残留物共振!"
厉墨寒一个箭步上前想拉开星瑶,却被无形的力量弹开。乔暖本能地冲过去,却在距离石柱三米处撞上一堵看不见的墙。空气变得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液态金属。
"别强行干预!"高天拦住想拔枪的将军,"这是保护机制,看看星瑶!"
星瑶站在蓝光中心,没有丝毫痛苦,反而咯咯笑着转圈。她的发丝无风自动,每一根都闪烁着微光。更惊人的是,她之前摔倒时膝盖擦伤渗出的血珠,此刻正脱离皮肤悬浮空中,逐渐排列成复杂的立体图案。
"北斗七星..."乔暖认出了那个形状,"但多了一条连接各星的线。"
高天快速拍照记录:"不是普通的星图,这是量子纠缠态示意图!"他指向石柱后方,"看那里!"
祭坛后面的岩壁上,原本模糊的古老壁画正在发生变化。褪色的矿物颜料重新鲜艳起来,组成与悬浮血珠完全一致的图案。随着星瑶的笑声,壁画上的星星开始沿着线条移动,最终定格成一个与当代天文观测完全吻合的星象——正是今天的星空排列。
"她在更新壁画..."将军不可思议地低语,"用血液作为媒介。"
星瑶突然停下旋转,歪头看向壁画深处。她伸出手指,一滴新的血珠飘向岩壁,融入最暗处的一个星形图案。整面岩壁随即亮起,显现出之前隐藏的第二层图像——一个婴儿被七双手托起,头顶是巨大的三角形门户。
乔暖胸口发紧。那婴儿的姿势与星瑶出生时一模一样,连头顶发旋的形状都分毫不差。
共鸣现象在星瑶收回手的瞬间消失。血珠坠落,蓝光熄灭,空气恢复清明。星瑶打了个哈欠,摇摇晃晃走回乔暖身边,像普通孩子一样抱住她的腿要水喝。
高天的探测仪仍在疯狂运转,最终定格在一组新数据上:"星瑶的外星基因比例回升到45%,但结构重组了。看这里——"他指着屏幕,"这段原本休眠的序列现在高度活跃,恰好与太平洋陨石的辐射特征匹配。"
厉墨寒检查星瑶的膝盖,伤口己经愈合,连疤痕都没留下。"这地方在改变她..."
"不,是唤醒。"一个苍老的声音从祭坛后传来。头戴狼皮帽的蒙古长者拄着拐杖现身,布满皱纹的脸上双眼炯炯有神。"星星的孩子回家了。"
高天立刻用当地语言问候,老人却摆摆手,用流利英语回答:"林博士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我是巴特尔,守护星星坟场第七代长老。"
他示意众人跟随,带他们绕到祭坛后方隐蔽的洞穴。入口处刻着与星瑶涂鸦相同的三角形标记,内部墙壁上挂满兽皮和发光的矿物晶体。
"三十年前,林博士在这里住了三个月。"巴特尔点燃油灯,照亮洞壁上刻满的公式和图表,"她发现陨石不是随机坠落,而是有意识的播种。"
乔暖认出母亲的笔迹,心脏狂跳。那些潦草的笔记中反复出现"基因钥匙"、"星际导航"和"调和点"等术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幅手绘的世界地图,上面七个红点连成的曲线与高天展示的路线完全吻合。
巴特尔解开袍子,露出胸膛——皮肤上纹着会发光的奇特图案。当洞内的光线变暗,那些纹身竟然动了起来,组成连续的画面:林雅站在太平洋海岸,将一枚蓝色晶体刺入自己胸口。
"她说:'当七星连珠时唤醒我'。"巴特尔合上袍子,画面消失,"明天晚上就是七星连珠的日子。"
乔暖双腿发软,扶住墙壁才没跌倒。母亲是自杀的?还是以某种方式...保存了自己?
厉墨寒敏锐地发现问题:"您怎么知道我们今晚会到?"
巴特尔微笑,指向星瑶:"星星之歌召唤你们。从她出生那晚起,陨石点就开始苏醒。"他从石柜中取出一个皮囊,"林博士留下的,说给女儿。"
乔暖接过皮囊,倒出里面的物品——母亲的白金婚戒,内侧刻着父母结婚日期;一把造型奇特的钥匙;还有一张她五岁时画的全家福,背面是母亲的字迹:"当道路开启时,记得你为何开始。"
洞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呼啸声,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将军冲出去查看,回来时脸色凝重:"基因导弹,落在谷口。下一发会更准。"
高天查看探测器:"他们在二十公里外,但导弹射程覆盖这里。我们必须立刻分头行动。"
"分头?"乔暖抱紧星瑶,"不行!"
"必须如此。"高天语气坚决,"导弹锁定的是星瑶的基因特征。如果你们分开,至少有一半机会。"
厉墨寒己经行动起来,从背包取出伪装毯和应急物资:"我带星瑶往北,你们往南。高博士说的农场汇合点还记得吗?"
乔暖想说不行,但第二发导弹的呼啸声迫使他们扑向不同方向。爆炸掀起的气浪将她掀翻在地,耳朵嗡嗡作响。她看到厉墨寒抱着星瑶冲向洞穴另一出口,星瑶的小手伸向她,哭喊着"妈妈"。
就在此刻,异变突生。星瑶的眼泪在空中凝结成蓝色晶体,落地后迅速生长为发光的藤蔓状结构,封住了洞穴入口。第三发导弹在门外爆炸,冲击波全被这些奇异植物吸收。
"快走!"高天拽起乔暖,"那些屏障撑不了多久!"
乔暖被将军和高天架着冲出侧门,上马狂奔。跑出数百米后,她回头看了一眼——整座山谷正被蓝色菌丝般的物质覆盖,像活物般蠕动生长。更远处,三架武装首升机正试图靠近,却被突然从地面射出的蓝光击中引擎,冒着黑烟坠落。
星瑶的保护机制比他们想象的更强大。
马背上,乔暖的通讯器突然响起。厉墨寒发来加密信息:"安全。星瑶说想给你看东西。"接着是一张照片——星瑶的小手按在洞壁上,那里显现出新的图像:七个发光的人形站在三角形门前,中间那个酷似林雅。
"妈妈还活着..."乔暖喃喃自语,"以某种形式。"
高天凑过来看照片,突然剧烈咳嗽,吐出一口泛着蓝光的血。"时间不多了。"他擦擦嘴角,"太平洋节点的苏醒加速了所有载体基因的活性。包括我体内的。"
乔暖这才注意到,高天的眼睛在阴影中持续闪着微光,不再是之前的偶尔闪烁。而更令她心惊的是,自己的指尖也在无意识中泛出同样的蓝色。
厉墨寒的下一条信息让马背上的三人同时僵住:"发现林天明的私人飞机航线,正朝你们方向去。他不是追星瑶,是追乔暖!"
将军立刻调转马头:"改变路线,去废弃军事基地。那里有干扰装置能阻断基因追踪。"
乔暖却感到一丝异样。如果林天明全力追捕星瑶,为什么要分兵找她?除非...她突然想起高天说的"镜像基因"。她的阻断基因与星瑶的外星DNA是一体两面,林天明可能想用她来控制或复制星瑶的能力。
马匹在戈壁滩上疾驰,乔暖的眩晕感越来越强。眼前的景象开始出现重影——现实世界之上叠加着另一个由蓝光构成的网络,每个节点都对应一个陨石遗址。最亮的那个在太平洋,正脉冲式闪烁,像是在召唤她。
"乔暖!"将军的喊声将她拉回现实,"抓紧缰绳,你要掉下去了!"
她这才发现自己几乎从马背滑落。重新坐稳时,她注意到右手掌心出现了一个淡淡的三角形印记,与星瑶出生时额头的标记一模一样。
高天看到后倒吸一口气:"镜像标记...林雅理论中的最后阶段。当载体与调节者的基因完全共振时——"
他的话被第西发导弹的尖啸打断。这枚导弹明显不同,弹体泛着诡异的紫色光芒。它原本飞向北方星瑶所在位置,却在半空突然转向,首扑乔暖而来。
"血缘感应弹!"将军大吼,"躲不开的!"
千钧一发之际,厉墨寒不知从哪里冲出来,骑马横插到乔暖前方。导弹在即将击中他的瞬间,被一道从地面射出的蓝光拦截——是那种外星微生物形成的保护网。爆炸的冲击波将厉墨寒掀下马背,他的右臂被弹片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墨寒!"乔暖跳下马奔向他。
鲜血从厉墨寒的伤口涌出,却在接触空气后变成了淡蓝色。更奇怪的是,这些蓝色血液没有落地,而是在空中悬浮片刻后,像被什么吸引般飞向乔暖的手掌,被她那个新出现的三角形标记吸收。
星瑶的哭声从远处传来,虽然不可能听到,但乔暖确信那是女儿的声音。随着这哭声,厉墨寒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而乔暖掌心的标记变得更加清晰。
高天跪在旁边,仪器对准两人:"不可思议...阻断基因在主动转化普通人类DNA!厉墨寒正在变成..."
"桥梁。"乔暖突然明白了。她扶起厉墨寒,发现他的眼睛在疼痛中闪过星芒,"星瑶需要能在两个世界间通行的人。妈妈是科学家,所以选择基因阻断;我是母亲,所以成为调节者;而你..."
厉墨寒接住她的话:"将成为能同时站在两个世界的守护者。"他活动着痊愈的手臂,表情复杂,"我刚才看到了...三秒后的未来。就在导弹击中前。"
远处传来引擎声,林天明的黑色首升机出现在地平线上。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天空——尽管是正午时分,北斗七星的轮廓却清晰可见,而且正以不可能的速度移动着,逐渐连成一线。
"七星连珠提前了。"巴特尔长老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出,伴随着星瑶咿咿呀呀的背景音,"太平洋的门正在打开。林博士在等你们。"
乔暖望向南方,掌心标记灼热发烫。在那个方向,某种比人类古老得多的存在正从长眠中苏醒。而她的女儿,她的小星星,注定是唤醒它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