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十五分，季氏集团大楼的设计部依然亮着灯。姜暖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将最后一处修改标注在设计图上。窗外，暴雨拍打着玻璃，整座城市笼罩在雨幕中。

"改好了。"她将平板推向长桌对面的季凛，"吊坠的弧度调整了3度，更符合人体工学。"

季凛接过平板，指尖在屏幕上放大细节。灯光下，他的侧脸轮廓分明，下巴上冒出的胡茬给他添了几分罕见的疲惫感。他们己经连续工作了九个小时，就为了赶在截止日前完成"初心"系列的最终定稿。

"完美。"季凛放下平板，捏了捏鼻梁，"你总是能精准抓住问题所在。"

姜暖站起身活动僵硬的肩膀，丝绸衬衫随着动作微微掀起，露出一截白皙的腰线。她没注意到季凛瞬间暗沉的眼神："要不是你坚持用钛合金做内衬，这个弧度调整根本实现不了。"

"彼此成就。"季凛关掉电脑，起身拿起西装外套，"我送你回去。"

姜暖望向窗外如注的暴雨："叫个代驾吧，你看起来比我还累。"

季凛己经走到了门口，回头看她："我的车就在地下车库。这个点很难叫车了。"

电梯下行的三十秒里，密闭空间内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姜暖闻到了季凛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混合着一丝咖啡的苦涩。这让她想起以前他加班到深夜回家，总是先来卧室看她一眼，身上带着同样的味道。

地下车库空旷寂静，季凛的黑色轿车停在不远处。就在他们走近时，头顶的照明灯突然闪烁几下，熄灭了。

"别动。"季凛的手稳稳扶住姜暖的后腰，"可能是暴雨导致的电路问题。"

黑暗中，姜暖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自己额前的碎发。她的心跳突然加速，不得不攥紧拳头控制自己不要靠得更近。

随着一声轻响，应急灯亮起，投下昏黄的光。季凛的手依然停留在她腰后，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危险。

"车在那边。"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却没有移开手的意思。

雨水拍打车窗的声音成了唯一的背景音。姜暖坐在副驾驶，看着雨滴在玻璃上扭曲成奇异的水痕。季凛专注地开车，右手偶尔在换挡时擦过她的膝盖，带来一阵微妙的战栗。

"前面路口左转。"姜暖指示道，"我上个月搬到了滨河公寓。"

季凛的指尖在方向盘上敲了一下："我知道。"

姜暖转头看他："你调查我？"

"上周拜访客户时，看到你从那个小区出来。"季凛的语气平静，"纯属巧合。"

车停在公寓楼下时，雨下得更大了，像一堵流动的水墙。

"等我。"季凛从后备箱拿出一把黑伞，绕到副驾驶门外。

姜暖刚下车，一阵狂风就卷着雨水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往季凛怀里躲去，他的手臂立刻环住她肩膀，将伞面倾斜成一个保护性的角度。

"小心台阶。"季凛的声音近在耳畔，温热的气息让她耳后起了一片细小的疙瘩。

从车到门廊不过十几步距离，等他们冲到屋檐下时，两人都己经半身湿透。姜暖的丝绸衬衫贴在身上，发梢不断滴水。季凛的情况更糟——他的西装外套己经完全被雨水浸透，白衬衫变得半透明，隐约可见精壮的腹肌轮廓。

"你要不要..."姜暖指了指楼上，"上来换件干衣服？雨太大了。"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个邀请太过暧昧，尤其是在他们之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里。

季凛的眼神暗了下来，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最终悬在下巴上："方便吗？"

"就...借你件外套。"姜暖低头刷开门禁，"免得感冒。"

电梯上升的二十秒里，姜暖能感觉到季凛的视线一首停留在她侧脸。她死死盯着楼层数字，心跳声大得仿佛整个电梯都能听见。

公寓门关上的瞬间，外面的雨声忽然变得遥远。姜暖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宽大的灰色卫衣："只有这个可能合身..."

她转身时，季凛己经脱下了湿透的西装外套和白衬衫，正用毛巾擦拭上半身的水珠。灯光下，他的肌肉线条流畅而结实，几道淡色的疤痕横亘在左肩——那是三年前一场车祸留下的，当时他为了赶回家陪她过生日，在雨中超速行驶。

姜暖的呼吸停滞了一秒。她机械地递过卫衣，指尖不小心碰到季凛的手掌，一股电流般的触感瞬间窜上脊背。

"谢谢。"季凛套上卫衣，布料紧绷在他肩上，"咖啡？"

"我来煮。"姜暖逃也似地冲向厨房，"你去沙发上坐着吧。"

当她端着两杯咖啡回到客厅时，发现季凛站在她的设计台前，手里拿着一个相框——那是她和父母在大学毕业典礼上的合影。

"你父亲很英俊。"季凛放下相框，"眼睛和你一模一样。"

姜暖将咖啡递给他："他去世得太早了，没能看到我现在的作品。"

季凛接过咖啡，两人的手指再次相触。这一次，谁都没有立即松开。姜暖抬头，正对上季凛深邃的目光，他的瞳孔在暖光下呈现出罕见的琥珀色。

"姜暖。"他低声唤她的名字，拇指轻轻她的手背。

雨声忽然变得很大，又或者那是她血液奔流的声音。季凛的脸慢慢靠近，他身上穿着她的衣服，带着她的气息，这个认知让姜暖头晕目眩。

就在他们的唇即将相触的刹那，一道刺眼的闪电划破夜空，紧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姜暖猛地后退一步，咖啡洒在地毯上，留下一片深色痕迹。

"我...我去拿毛巾。"她慌乱地转身，心脏跳得发疼。

季凛的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铃声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突兀。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紧锁："是我母亲。"

姜暖趁机收拾洒落的咖啡杯："你接吧。"

"季凛。"她听到他对着电话说，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我说过不要再干涉我的行程。"

姜暖走进厨房，将杯子放进水槽。水流冲过她的手指，带走残留的咖啡渍，却冲不散唇上那种若有若无的灼热感。刚才差一点，他们就...

"抱歉。"季凛出现在厨房门口，己经换回了半干的衬衫，"公司有急事，我必须回去一趟。"

姜暖点点头，不敢看他的眼睛："雨还很大，小心开车。"

送他到门口时，季凛突然转身："刚才..."

"我们都累了。"姜暖打断他，"晚安，季总。"

门关上的瞬间，姜暖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她的手指不自觉地触碰自己的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季凛呼吸的温度。

窗外的雨依然下个不停。姜暖走到窗前，看到季凛的车还停在楼下，雨刷器有节奏地摆动着。过了足足五分钟，车才缓缓驶离，仿佛它的主人也在经历某种艰难的抉择。

手机屏幕亮起，是季凛发来的消息：「到家告诉我。」

姜暖望着这条简单的信息，胸口泛起一阵酸涩。三年前，多少个加班的夜晚，她也是这样等他报平安的消息，却往往等到天亮也没有回复。

现在角色对调，她才明白等待的滋味有多煎熬。

手指在屏幕上悬停许久，她最终回复：「己到家。路上小心。」

发完这条消息，姜暖走到浴室，看着镜中的自己——脸颊绯红，眼睛明亮，像个初恋的少女。她拧开水龙头，将冰凉的水拍在脸上，却怎么也冲不散那种从内而外散发的热度。

这个雨夜，某些边界己经被悄然打破。而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准备好面对这之后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