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盯着电脑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方，一时忘记了动作。屏幕上，一家名为"星辰之泪"的珠宝品牌刚刚发布了新品预告，而那组设计——几乎与她为T&J品牌设计的"星云"系列一模一样。
"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点开大图一张张查看。相似度高达90%，只是材质和部分细节略有不同，但核心设计元素完全雷同。
工作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林妍脸色苍白地冲了进来。"暖暖姐，你看这个！"她将手机递到姜暖面前，屏幕上显示着一条热门微博：「新锐设计师张雯携"星云"系列震撼登场，获T&J品牌青睐！」
姜暖的胃部一阵绞痛。张雯是她的大学同学，也是业内出了名的"借鉴能手"，但从未如此明目张胆。更可怕的是，T&J的合作明明是她姜暖拿下的，怎么变成了张雯？
"给玛丽安打电话，"姜暖的声音异常冷静，"立刻。"
林妍拨通电话，按下免提。几声等待音后，T&J中国区总监玛丽安的声音传来："姜小姐，我正想联系你。关于我们的合作，出现了一些...意外情况。"
姜暖的指甲掐进掌心："玛丽安女士，我刚看到张雯的设计，那几乎是我的'星云'系列复制品。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这正是我想说的。张设计师昨天向我们展示了她的作品，并提供了完整的设计时间线证明。她说...说你的作品涉嫌抄袭她的创意。"
"荒谬！"姜暖几乎喊了出来，"我有全部的设计草图和过程文件！"
"我理解你的情绪，"玛丽安的语气变得公事公办，"但根据公司政策，在有争议期间我们必须暂停合作。如果最终证明你是原创者，我们会恢复合作并赔偿损失。"
电话挂断后，姜暖呆立在原地。T&J的合作是她工作室今年最重要的项目，预付款己经投入了新设备和人手，如果取消...
"暖暖姐，"林妍的声音颤抖着，"我们的设计怎么会泄露？"
姜暖的思绪飞速运转。设计图纸只存在工作室电脑和她的加密U盘里，连林妍都看不到完整版本。除非...
她的目光落在墙角的监控摄像头上。上周工作室网络曾短暂中断，当时她以为是普通故障，现在想来可能是黑客入侵。
"报警，"姜暖抓起手机，"然后联系李律师。"
两小时后，姜暖坐在警察局里，面对一位面露难色的年轻警官。"姜小姐，这类知识产权案件调查周期很长，通常要几个月才能有结果。而且如果对方坚称是独立创作，很难刑事立案..."
走出警局时，天己经黑了。姜暖站在台阶上，感到一阵眩晕。她的事业，她苦心经营三年的工作室，可能就因为这次盗窃毁于一旦。
"姜小姐。"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姜暖转身，看到周诚站在一辆黑色轿车旁。"季总想请您吃个晚饭。"
姜暖的第一反应是拒绝，但此刻的她实在太累了，累到连倔强的力气都没有。她默默点了点头，跟着周诚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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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凛选的是一家私密性极高的日料店，包厢里只有他们两人。姜暖机械地夹起一片刺身，却毫无食欲。
"设计被盗的事情我听说了，"季凛开门见山，"季氏的法律团队可以帮你。"
姜暖放下筷子，抬头看他："条件是什么？"
季凛的眉头微蹙："没有条件。"
"得了吧，季凛，"姜暖苦笑，"商人不做亏本买卖。你是想用这个换我接受梵华的邀约？"
季凛沉默片刻，突然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这是季氏集团法务部拟定的维权方案，包括对张雯和'星辰之泪'的律师函、证据固定策略和媒体声明。你可以完全自由决定是否采用，与梵华的项目无关。"
姜暖惊讶地翻看文件，内容专业详尽，甚至己经收集了张雯过去涉嫌抄袭的案例。"你...早就准备好了？"
"从看到那则新品预告开始。"季凛的声音平静，"姜暖，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但请相信我的专业判断。季氏处理过数十起类似案件，有把握在两周内解决。"
姜暖的手指在文件边缘。理智告诉她应该拒绝，但现实是她确实需要这样的专业帮助。"为什么帮我？"
季凛的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的银链上："因为这是我欠你的。"
这句话像一把小刀，精准地刺入姜暖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她想起那个冰冷的医院走廊，想起无人接听的电话，想起签离婚协议时颤抖的手...
"好，"她最终点头，"但我有条件。第一，我全程参与决策；第二，所有对外声明由我审核；第三，无论结果如何，我不欠你任何人情。"
季凛的嘴角微微上扬："成交。"
接下来的三天如同打仗。季氏的法律团队确实专业高效，他们不仅找到了张雯工作室的网络入侵记录，还通过一个离职员工证实了设计图纸的交易。最关键的是，他们发现张雯电脑中存有姜暖设计稿的多个修改版本，时间点早于她的"原创"声明。
第西天早晨，姜暖收到玛丽安的道歉电话和T&J正式合作的确认函。危机解除了。
"季总想见你，"周诚在电话里说，"关于梵华项目的初步构想。"
姜暖本想推辞，但想到对方的帮助，还是答应了。下午三点，她来到季氏大厦35层的会议室，却发现只有季凛一人。
"其他人呢？"她警惕地问。
"没有其他人，"季凛示意她坐下，"我想先单独听听你的想法。"
姜暖皱眉："我以为我们己经说好，这次合作纯粹是商业行为。"
"确实是商业行为，"季凛打开投影仪，"但好的商业合作应该建立在相互理解的基础上。"
屏幕上显示出"初心"系列的概念图，正是以雪花吊坠为灵感的延伸设计。姜暖不得不承认，构思很精妙，既保留了原始情感元素，又加入了现代设计语言。
"这里，"季凛指向一条项链设计，"我想用你最初的手稿风格，但材质上采用新型智能温感金属，会随体温变化颜色。"
姜暖惊讶地看着他："你记得那个设计？"
那是她大学时期的一个概念作品，从未投入生产，只在一次校展上展示过。
"我记得关于你的很多事。"季凛的声音很轻，但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清晰可闻，"比如你喜欢在咖啡里加一点盐，因为大学时尝过一款海盐拿铁；比如你设计时总会先画右下角的部分；比如你——"
"够了。"姜暖打断他，"季凛，过去的事己经过去了。我们可以合作，但请不要混淆商业与私人关系。"
季凛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只谈工作。你对这个系列有什么建议？"
接下来的两小时，他们居然真的进行了一次纯粹的专业讨论。更让姜暖惊讶的是，季凛不再像从前那样独断专行，而是认真听取她的每一个意见，甚至接受了她对主设计的大幅修改建议。
会议结束时，姜暖不得不承认，这是她经历过最高效愉快的一次商业会谈。
"下周一梵华团队会正式介入，"季凛送她到电梯口，"在此之前，你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我。"
姜暖点点头，刚要踏入电梯，突然听到一个冰冷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季凛，董事们都等着你呢，怎么还在这里？"
她转身，看到一位穿着考究的中年女士站在走廊尽头，面容与季凛有七分相似，眼神却锐利得多。季凛的母亲——季氏集团副董事长季容。
"姜小姐，"季容的目光像刀片一样刮过姜暖的脸，"好久不见。"
姜暖的脊背绷首："季夫人。"
"听说你要与梵华合作？"季容缓步走近，"真是...意外。"
季凛不动声色地站到两人之间："母亲，会议马上开始了，我们走吧。"他转向姜暖，声音放柔，"周诚会送你回去。"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姜暖听到季容刻意压低的声音："别忘了三年前的事，季凛。季氏不需要..."
后面的话被电梯的运转声淹没了，但姜暖的心跳己经乱了节奏。三年前，就在她流产前一天，季容也曾用同样的语气对她说过类似的话："季家不需要一个无法延续血脉的媳妇，更不需要一个分散继承人注意力的女人。"
走出季氏大厦时，姜暖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季凛发来的消息：「无论我母亲说什么，都不会影响我们的合作。这次我保证。——JL」
姜暖盯着那条消息看了许久，最终回复：「我只关心专业层面的合作。另外，谢谢你的帮助。——JN」
发完这条消息，她抬头看向天空。三年来第一次，她感到心中那道坚冰出现了一丝裂痕。也许，只是也许，人真的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