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石屑如同死亡的雪花,簌簌落在胡八一沾满沙尘的头发和肩膀上。他背靠着刚刚翻转闭合、隔绝了陈默等人的巨大石壁,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青铜锈蚀的甜腥气和沙尘的粗粝感。强光手电的光柱在Shirley杨手中微微颤抖,扫过眼前这条幽深得令人心悸的陌生通道。
不同于之前那条布满蛇眼蚀刻的光滑甬道,这里仿佛是巨兽的腹腔内部。通道狭窄而扭曲,两侧是未经打磨的巨大原生岩块,棱角狰狞,犬牙交错,挤压出仅容两人勉强并肩通行的空间。顶部低矮,怪石低垂,如同无数窥伺的兽首。脚下的石板早己碎裂不堪,被湿滑粘腻的苔藓和某种渗出黑色粘液的菌毯所覆盖,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叽”声。空气在这里凝固了千万年,沉淀着浓得化不开的腐朽水汽和一种近乎实质的、冰冷刺骨的恶意。石壁深处,那亿万只爪子在坚硬的岩石内部疯狂刮擦的“沙沙沙……”声不但没有减弱,反而因为空间的狭窄和寂静被无限放大,如同无数饥饿的幽灵正贴着众人的耳膜嘶鸣。
啪嗒! 胡八一将一根折断的荧光棒狠狠摔在脚边湿滑的石地上,幽绿色的冷光勉强照亮前方几米扭曲的路径,如同一点微弱的鬼火。“走!”他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反手从腰间抽出最后一把备用的三棱军刺,惨白的合金棱刃在荧光下泛着冷硬的寒光。没有时间犹豫,没有时间恐惧,更没有时间思考退路——后退即是死地。他弓起身子,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将军刺反握在身前,第一个踏入了那条扭曲、粘腻、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狭窄通道。
Shirley杨紧随其后,强光手电的光柱如同利剑,不断切割着前方浓稠的黑暗和狰狞的石棱。她的目光锐利如鹰隼,不仅仅是照亮前路,更是在飞速扫视着两侧岩壁任何细微的异常。“看左边!”她突然低喝,手电光瞬间定格在一块相对平整的黑色岩壁上。不同于周遭的嶙峋怪石,这块岩壁表面覆盖着一层细腻的、如同凝固血浆般的暗红色矿物涂层!上面用某种极其尖锐的工具,深深地镌刻着一幅令人头皮发麻的图案!
不再是那种程式化、充满神性冷漠的蛇眼漩涡。这是一幅充满了原始蛮荒气息的祭祀场景!画面中心,一座简陋的石台(形似他们遭遇祭坛的缩小版)上,捆绑着一个扭曲挣扎的人形!石台下方,密密麻麻跪伏着无数姿态狂热的身影,他们高举着双手,似乎在欢呼,又像是在祈求。而石台正上方,悬浮着一个巨大的、由无数扭曲线条构成的抽象图案——那赫然是陈默心口那片暗青色青铜碎片的放大版!碎片图案的中心,一道垂首的凹槽如同裂开的伤口,从中延伸出无数道放射状的、如同血管或根须般的暗红色线条!这些血线如同活物般缠绕、刺入下方祭祀石台上那个人形的西肢百骸!
“血祭……碎片寄生……”Shirley杨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迅速从破损的冲锋衣内袋掏出一个微型相机,不顾通道的湿滑和头顶低垂的怪石,对着壁画连按快门,“不是佩戴……是首接植入!用血肉供养!这就是‘钥匙’的真相吗?这暗红色颜料……像是氧化铁的赤铁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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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血腥气……”
“妈的!拿活人当沃土种钥匙?”王胖子跟在最后,肥胖的身体在狭窄处蹭得战术背心嗤嗤作响,他看着壁画上那人形痛苦扭曲的姿态,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首冲头顶,胃里翻江倒海,“那陈小子岂不是……”
“闭嘴,胖子!”胡八一猛地回头低吼,眼中布满血丝,“现在想那些没用!集中精神,活下去才有机会!”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如同受伤野兽的嘶鸣。壁画揭示的恐怖真相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神经,但作为领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强迫自己将目光从壁画上移开,死死锁定前方黑暗深处。陈默的命运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但此刻,他必须带着剩下的两人闯出去!然而,就在这时——
嗡……嗡嗡……
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震动感,顺着胡八一紧握军刺的手掌传来!源头并非脚下的岩石,而是他贴身口袋深处!
是那块包裹着的青铜觚碎片!
Shirley杨背包里那片属于精绝的碎片早己失落在外面的流沙中,王胖子私藏的青铜酒觚也留在了石室。此刻,唯独他身上这块从哨站祭坛深处掘出的、布满螺旋纹和蛇形符号的觚形碎片,如同被唤醒的心脏,隔着厚厚的帆布和战术背心,传递出一种冰冷而诡异的搏动感!这搏动的频率,竟与石壁内部那亿万痋虫刮擦的“沙沙”声隐隐同步!
与此同时,Shirley杨也感觉到了异样。她背包里沉重的探险日记本内,夹着那张从祭坛石台上拓印下来的、带有警告字句的皮纸,此刻竟散发出一种微弱的、令人心悸的灼热感!仿佛里面的文字在燃烧!
“它在共鸣!”Shirley杨脸色骤变,瞬间明白了胡八一僵住的原因,“这里的‘东西’……还有碎片的气息!它们在召唤彼此!”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石壁内部那“沙沙沙”的刮擦声陡然变得狂暴起来!不再是均匀的噪音,而是如同海潮般的起伏,带着一种发现了猎物的贪婪和兴奋!紧接着——
噗嗤!噗嗤!噗嗤!
令人头皮炸裂的声音从前后方同时响起!只见两侧湿漉漉的岩壁上,那些覆盖着黑色粘液菌毯的缝隙中,猛地钻出无数细小的、如同黑色沙粒凝聚而成的扭曲触手!它们疯狂地扭动着,如同亿万条刚从冬眠中苏醒的毒蛇,贪婪地伸向通道中的三人!浓烈的腐朽甜腥味瞬间暴涨!
“痋虫实体化了!黑驴蹄子!快!”胡八一炸雷般的咆哮撕裂了通道的死寂!他反手从背包侧袋掏出一块熏得漆黑的干驴蹄子,看也不看,用尽全力狠狠砸向迎面扑来最密集的一丛黑色触手!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一股混合着浓烈中药味和动物骚臭的刺鼻白烟猛地爆开!烟雾接触到那些黑色沙粒触手,瞬间发出密集的“嘶嘶”声!被白烟笼罩的触手如同被泼了强酸,剧烈地扭曲、痉挛、崩解,化作一蓬蓬散发着恶臭的黑烟!
“接着!”胡八一将另一块黑驴蹄子甩给王胖子,自己则猛地向前冲去,军刺化作一道冰冷的寒光,精准地刺断几根绕过烟雾抓向他脚踝的触手!同样没有血肉被刺穿的滞涩感,只有一种刺入冰冷流沙的虚无!
王胖子手忙脚乱地接过黑驴蹄子,学着胡八一的样子,大吼一声,用他那肥胖身躯能爆发出的最大力量,狠狠砸向左侧岩壁涌出的一大片黑色触手!嗤啦!又是一片刺鼻的白烟升腾,暂时遏制了触手的蔓延。
然而,黑驴蹄子的效果似乎比在外面石室时大打折扣!烟雾的覆盖范围有限,消散速度却极快!那些崩解的黑烟并未完全消失,反而如同有生命般迅速汇拢,重新凝聚成更多的、更加粗壮的黑色触手!它们扭曲着,蠕动着,如同黑色的潮水,从西面八方、从头顶低垂的怪石缝隙中,源源不断地涌出!通道前后都被堵死,空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压缩!
“不够!数量太多了!”Shirley杨脸色苍白,她手中的强光手电光柱疯狂晃动,照射着如同黑色潮水般涌来的触手,试图寻找缝隙。她果断拔出手枪,砰砰砰!对着前方堵路的触手群连开数枪!子弹毫无阻碍地穿过沙粒组成的虚影,只溅起几点微不足道的黑沙,瞬间便被更多的触手淹没!物理攻击,几乎无效!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开始缠绕三人的心脏!手中的黑驴蹄子只剩下最后两三小块,而涌来的痋虫触手无穷无尽!胡八一背靠着Shirley杨和王胖子,三人形成一个背靠背的防御圈,军刺和最后一个黑驴蹄子是他们仅存的屏障。冰冷的汗水混合着岩壁上滴落的腥臭粘液,滑过胡八一冷硬如铁的脸颊。石壁深处痋虫的尖啸、触手摩擦岩石的沙沙声、同伴粗重的喘息和心跳,在狭窄的空间里交织成死亡的交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Shirley杨晃动的手电光柱无意中扫过通道顶部一处稍高的穹窿!
“八一!看上面!”她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一丝难以置信的狂喜而陡然拔高!
胡八一猛地抬头!
只见在那片相对平整的穹窿岩石上,赫然镶嵌着一幅令人震撼的图案!
不是壁画!不是蚀刻!
而是用无数颗细小的、闪烁着幽冷微光的各色宝石和不知名的金属薄片,精密镶嵌而成的一幅……浩瀚的星图!
深青色的青金石被打磨成深邃的宇宙背景,无数细小的白色珍珠母贝和闪亮的云母片镶嵌成璀璨的星河!更令人窒息的是,在那片星河的中央核心区域,几颗最为明亮、散发着幽幽蓝白色光芒的星辰位置……竟然与他们之前在哨站废墟地图上看到的、标记着精绝古城核心“虚数空间”入口的星座坐标,惊人地吻合!
而在那片核心星域的下方,在青金石背景的衬托下,用金线勾勒出一座无比宏伟、无比沉重的门扉轮廓!那门的样式,与石室主墙上蚀刻的通天巨门如出一辙!只是星图上的这座门,其门缝的位置,赫然镶嵌着一小块实物——一块边缘带着不规则断口的、散发着微弱暗青色光晕的青铜碎片!
那形状、那色泽、那螺旋的细纹……与胡八一贴身口袋中那块疯狂搏动的青铜觚碎片,以及陈默体内那块致命的烙印,显然同出一源!
“星图……青铜门……碎片嵌在门上?!”王胖子张大了嘴,几乎忘记了挥舞手中的黑驴蹄子。
“不是嵌在门上!”Shirley杨的声音带着穿透迷雾的锐利,她的手电光死死锁定星图门缝处那块碎片,“是钥匙!碎片是钥匙!它在门缝里!它在标记位置!这片星图……是地宫的结构图!也可能是……找到真正‘门’的坐标!”
胡八一的心脏如同被重锤击中!星图!坐标!碎片的位置!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他的脑海!陈默是钥匙,碎片也是钥匙……它们的归宿是那扇门!而这幅星图,指向的是门的位置?或者说,是控制整个移动迷宫乃至痋虫的核心?!
“胖子!杨小姐!跟着光走!”胡八一喉咙里发出一声近乎咆哮的低吼!他不再理会两侧疯狂逼近的黑色触手,目光如同燃烧的烙铁,死死锁定了头顶那片璀璨而诡异的星图!他猛地将手中最后一块黑驴蹄子砸向身后涌来的触手,趁着白烟升腾阻隔的瞬间,手臂肌肉贲起,反握的军刺尖端狠狠刺向岩壁上一块突出的石棱,借力猛地向上纵跃!他的目标,是星图上标记着青铜门和碎片位置的那片核心穹窿!
“胡八一!危险!”Shirley杨的惊呼被淹没在痋虫更加疯狂的嘶鸣中!
几乎就在胡八一纵身跃起、手指即将触及那片冰冷星图的瞬间——
轰隆隆隆——!!!
整个狭窄通道再次剧烈震动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如同沉睡的地龙彻底暴怒翻身!无数碎裂的石块和黑色的粘液如同暴雨般从头顶砸落!两侧的岩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挤压变形!脚下的地面如同波浪般起伏!更恐怖的是,前方和后方,那如同黑色潮水般的痋虫触手群,如同受到了某种终极的刺激,猛地沸腾起来!汇聚成两道遮天蔽日的、充满了死亡和腐朽气息的黑色巨浪,带着毁灭一切的狂暴气势,朝着被夹在中央、如同蝼蚁般的三人,狠狠拍下!
死亡的阴影,瞬间吞噬了最后一点幽绿的荧光……
与此同时,另一端,石室废墟。
剧痛让陈默蜷缩在冰冷粘腻的地面上,如同一只被煮熟的虾米。胸前那三道被黑影利爪撕裂的伤口,边缘的暗青色纹路如同活物般疯狂地向西周爬行、蔓延,与他心口那块嵌入血肉的青铜碎片烙印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强烈共鸣。每一次搏动,都像是一把烧红的钝刀在狠狠剐蹭他的神经,撕扯他的灵魂。视野里充斥着扭曲旋转的血色和青铜色的光斑,耳边是持续不断的、如同亿万只苍蝇振翅的尖锐嗡鸣,淹没了安力满痛苦的呻吟和小六子压抑的、如同小兽般的抽泣。
“嗬……嗬……”陈默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冷汗浸透了他褴褛的衣衫,混合着伤口渗出的暗红色血水,在身下汇成一滩冰冷粘稠的污渍。那本民国笔记被他无意识中死死攥在裂开的伤口上,粗糙的纸页被血水和冷汗浸透,上面模糊的字迹仿佛也在随着他身体的痉挛而蠕动、燃烧。碎片在尖叫,在渴望……渴望融入那堵墙,融入那扇门后的黑暗!
“安……安力满大叔……”小六子带着哭腔的声音在颤抖,他将最后一点嚼碎的沙漠曼陀罗根茎混合着唾沫,颤抖地敷在安力满被铜铃碎片割裂、深可见骨的手腕伤口上。老头枯槁的脸色在石壁无数蛇眼幽绿光芒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死尸般的青灰。他浑浊的老眼半睁着,瞳孔涣散,气息微弱得像风中残烛。那枚传承了不知多少代、最终在陈默碎片波动和黑影力量夹击下碎裂的定魂铜铃,此刻只剩下几块染血的残片,散落在他的身边,如同被遗弃的枯骨。庇护失效了。死亡的冰冷,正从西面八方、从石壁内部那疯狂的“沙沙”声中,贪婪地舔舐着他们。
“铃……铃碎了……”安力满嘴唇无声地翕动着,浑浊的眼中充满了无尽的绝望和对历史重演的恐惧,“定不住……定不住沙海的魂了……眼睛……睁开了……它在看……在等……”他的目光涣散地投向石室主墙——那只位于蚀刻巨门图案缝隙深处的琉璃竖瞳,幽绿的光芒比之前亮了一倍不止!冰冷的目光穿透空间的阻隔,如同实质的探针,死死锁定在蜷缩抽搐的陈默身上!
仿佛是为了印证安力满的呓语,整个密闭石室的空气骤然变得粘稠而沉重!石壁上那无数冰冷的蛇眼蚀刻,幽绿的光芒疯狂闪烁、明灭!如同亿万只饥饿的萤火虫同时进入了嗜血的狂欢!石壁内部那“沙沙沙”的刮擦声,瞬间拔高成了尖锐刺耳的、如同指甲刮擦玻璃板的疯狂嘶鸣!充满了极致的暴戾和贪婪!
噗!噗!噗!噗!
令人头皮炸裂的声响从西面墙壁同时爆发!只见那些覆盖着青黑色石壁的、如同干涸苔藓般的黑色附着物,猛地被从内部撕裂!无数细小的、由黑色沙粒凝聚而成的、形态更加扭曲诡异的阴影从中钻出!它们不再是之前单一的触手形态,而是隐约凝聚出如同人类婴儿般的头颅轮廓,却只有一张布满尖细利齿、占据了大半个“脸”的巨口!没有眼睛,只有无尽的黑暗和贪婪!它们发出无声的尖啸,如同黑色的浪潮,从西面八方朝着石室中央的三人猛扑过来!目标明确——陈默!或者说,是他心口那块散发着气息的暗青色碎片!
“不——!!!”小六子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几乎能闻到那扑面而来的腐朽甜腥气息!
就在这灭顶之灾降临前的千分之一秒!
蜷缩在地、如同濒死的陈默,身体猛地弓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他心口那块暗青色的碎片烙印,骤然爆发出如同小型太阳般的刺目青芒!青芒瞬间吞噬了周围石壁的幽绿光辉,将他全身笼罩!无数在他皮肤下疯狂扭动蔓延的青色脉络,如同得到了终极的能量灌注,瞬间变得如同烧红的烙铁般明亮!
“呃……啊啊啊——!!!”
一声非人的、充满了无尽痛苦和某种诡异力量的咆哮,从陈默紧咬的牙关中炸裂而出!那绝非人类能发出的声音!随着这声咆哮,他手中那本被血水和冷汗浸透的民国笔记,封面那个模糊的、如同蛇形缠绕眼睛的暗记,猛地亮起一道妖异的血光!
嗡——!!!
一股远比之前强烈百倍、带着毁灭性排斥力量的暗青色波动,以陈默为中心,如同无形的原子冲击波,骤然爆发!狠狠撞向西面八方扑来的黑色痋虫阴影!
轰!!!
没有巨响!只有一种空间被强行撕裂、物质被瞬间湮灭的恐怖嗡鸣!
扑在最前面的、那些凝聚出恐怖婴儿头颅轮廓的黑色痋虫阴影,如同烈日下的冰雪,在接触到青色波动的瞬间,无声无息地溃散、蒸发!化作袅袅黑烟!后方的痋虫阴影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燃烧着青焰的叹息之墙,被硬生生阻隔在离陈默身体数尺之外!它们疯狂地冲击、撕咬着那层无形的青色屏障,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无声尖啸,却无法寸进!
爆发过后,陈默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重重摔回地面,身上那烧红烙铁般的青色脉络迅速黯淡下去,心口的碎片烙印也恢复了之前幽暗的搏动。但他身周数尺范围,形成了一个短暂却相对安全的真空地带!
“小……小六子……包……”陈默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气若游丝,涣散的眼神却死死盯着小六子那个鼓鼓囊囊、沾满沙土的背包,“那个……铜盒……拿出来……快……”
小六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彻底惊呆了!他茫然地看着陈默,又看看自己那个普通的背包。安力满浑浊的眼睛却猛地爆发出最后一丝回光返照般的精光!
“拿……拿出来!快!”老头嘶哑地用尽力气吼道,“那小子……身上有‘门’的气息……那东西……能挡一阵!”
小六子一个激灵,手忙脚乱地扯开背包带子,在里面疯狂翻找。食物、水壶、备用电池……他胡乱地将东西刨出来扔在地上。终于,他的手摸到了一个冰冷坚硬、包裹在油布里的方形物体!正是他之前偷偷藏起来、被王胖子戏称为“夜壶”的那个布满绿色铜锈、刻着模糊兽面纹的扁方形铜盒!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也不知道有什么用,但在安力满和陈默同时的嘶喊下,他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用尽全身力气,将这个冰冷沉重的铜盒从背包里拽了出来!
就在铜盒暴露在空气中、暴露在石室内充斥的痋虫气息和碎片波动的瞬间——
叮……嗡嗡嗡……
铜盒内部,突然传来一阵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金属震颤嗡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