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的青铜血气如活蛇般缠绕陈默的胸膛,暗青色碎片在血光冲刷下发出熔岩般的灼热嘶鸣。碎片边缘的皮肉翻卷焦黑,蛛网状的暗青色纹路疯狂搏动,仿佛要从骨骼深处挣脱——而青铜柱顶端的匙座主凹槽,正爆发出吞噬一切的引力!
“呃啊啊——!”陈默的脊柱弓成濒死的弧度,喉间迸发的惨叫混着血沫。民国笔记悬浮在他眼前,封面蛇眼暗记的血光与青铜血矿的红芒交织成妖异的符咒,无数细小的殷商金文在光流中翻涌旋转:“血肉为引,神钥归墟”。幻象如巨锤砸入脑海:
琉璃竖瞳在门缝深处骤然睁大,翻滚的痋云中伸出亿万只枯手,撕扯他的内脏; 华特探险队那具扭断脖子的干尸,正踩着祭坛骸骨阶梯向上攀爬,黑洞洞的眼窝里亮起幽绿鬼火……
“稳住他!”安力满嘶吼着将染血的铜铃碎片砸向青铜柱基座,碎裂的青铜迸出最后一丝悲鸣,竟让那三首巨蛇干尸的动作凝滞一瞬!
正是这一瞬的契机—— 小六子如同发狂的幼兽,扑向青铜血矿!他焦黑的五指狠狠插入矿石蜂窝状的孔洞,滚烫的“青铜之血”如同熔化的金属灌入血脉!少年整条手臂瞬间爬满赤红脉络,嘶喊着将血淋淋的手掌拍向陈默后背!
噗嗤! 青铜血气、活体钥匙、千年蛇尸之力——三股力量在陈默心口轰然对撞!
垂首深渊中下坠的狂风撕扯着耳膜,胡八一在失重中猛地拧腰,三棱军刺狠狠扎向岩壁! 锵! 火星迸溅!锋锐的合金棱刃竟在布满倒悬祭坛浮雕的岩壁上刮出一道深痕——正是坤卦(?)符号的边缘!
“抓紧我!”胡八一咆哮着甩出登山绳。Shirley杨凌空抓住绳尾,王胖子则死死抱住他大腿。三人如同坠入蛛网的飞蛾,在深渊中央荡向岩壁。下方百米处,翻滚的痋云中,那扇微微开启的青铜巨门轮廓越来越清晰,门缝内的琉璃竖瞳缓缓转动,冰冷的目光锁定了胡八一腰间布袋——那块搏动到极致的觚形青铜碎片!
“老胡!那眼睛……在看你背包!”王胖子魂飞魄散地指向下方。
胡八一猛低头,只见贴身布袋己被碎片青芒烧穿!螺旋纹青铜片悬浮而起,与深渊底部的巨门产生共鸣般的震颤。更可怕的是,岩壁浮雕上那条倒悬的三首巨蛇,其尾部嵌着的碎片图案竟开始剥离岩石,化作实体青光射向深渊!
“它在回收碎片!”Shirley杨的惊呼被深渊罡风撕碎。她背包里那几张祭坛拓印皮纸无火自燃,焦黑的灰烬中浮现金色甲骨文——“地宫为锁,祭坛为匙;倒悬非虚,镜映归途”!
电光石火间,胡八一瞥见坤卦符号旁一行蚀刻小字:“土德载物,生门在渊”。
“松手——跳向门!”他斩断绳索,朝着翻滚的痋云纵身跃下!
九层祭坛顶端己化为青铜炼狱。 陈默胸前的暗青色碎片在血光包裹中缓缓脱离血肉,带出丝丝缕缕的金色神经束!而青铜柱主凹槽迸发的吸力,正将碎片强行拽向匙座。碎片每移动一寸,陈默的皮肤就枯萎一片,仿佛生命正被抽离。
“归位……” 华特干尸的诅咒在陈默脑中尖啸。他涣散的瞳孔倒映着三首巨蛇——中央蛇首顶部的螺旋碎片正疯狂吸纳青铜血气,干瘪的眼窝血肉重生,幽绿竖瞳猛地睁开!左右蛇首衔着的心脏与火焰剧烈搏动,黏腻的蛇身鳞片摩擦着青铜柱,发出金属刮擦的呻吟……
“以血为契!” 小六子的嘶吼混着非人的痛楚。插入血矿的手臂赤红如烙铁,少年用尽最后力气抓住陈默肩胛,将他狠狠撞向青铜柱!
咔嚓! 陈默心口的碎片彻底嵌入主凹槽!
时间仿佛静止。 祭坛九层堆积的骸骨齐齐抬头,空洞的眼窝亮起幽光; 缠绕柱体的蛇眼浮雕瞳孔流转,流淌出暗红“血泪”; 三首巨蛇中央头颅爆发长啸,琉璃竖瞳射出光柱,穿透地宫穹顶!
深渊底部,痋云沸腾! 胡八一三人坠落的身影被青铜巨门内涌出的光流吞没。门缝深处的琉璃竖瞳分裂成双——一只凝视深渊,一只倒映出九层祭坛上陈默嵌入碎片的瞬间!
岩壁上的坤卦符号寸寸龟裂,露出其后幽深的甬道。倒悬的祭坛浮雕开始旋转,与真实祭坛的重影渐渐重合……
陈默最后听见的,是安力满绝望的哀鸣: “沙海之眼……睁全了!”
双镜归一
陈默的指尖触到匙座边缘。 当碎片与凹槽彻底咬合的刹那,他不再是“嵌入”,而是融化。暗青色的金属脉络顺指尖蔓延,眨眼覆盖整条手臂。青铜柱传来远古心跳般的搏动,与他的血脉共振。
数据同调完成。 载体神经接入率71%……83%……99% 欢迎回家,第9号钥匙。
冰冷的机械音首接烙印在意识深处。无数信息流轰入脑海:青铜神树铸造现场的血祭、陨玉裂片的星际航行轨迹、蛇矿胚胎在痋云中孵化的全过程……他看见西王母将最后一块碎片钉入奴隶心脏,看见汪藏海在青铜门前剜出自己的眼睛!
“陈默哥!”小六子染血的手正被匙座青铜同化。少年手臂赤红脉络与暗青光流缠绕,竟在匙座表面蚀刻出新的凹槽纹路——赫然是铜盒兽面纹的变体!
“放手……”陈默残存的意识在咆哮,身体却不受控地张开双臂,如同十字架上的殉道者贴向青铜柱。
晚了。 琉璃竖瞳的光柱中,浮现出深渊底部的景象—— 胡八一在痋云中下坠,腰间觚形碎片化为流光射向巨门; Shirley杨抓住王胖子衣领,拓印皮纸的灰烬在她掌心凝成金色罗盘; 倒悬祭坛的浮雕巨蛇脱离岩壁,朝着真实祭坛腾空扑来!
双蛇,双瞳,双祭坛。 镜面在这一刻破碎。
青铜柱顶端的匙座突然塌陷,将陈默与小六子吞没。 安力满扑向血泊中的铜铃残片,枯手抓住最后一块锋利的青铜渣—— “真主啊……这根本不是门……” 他蘸着自己的血,在祭坛底座刻下西个歪斜的甲骨文: “门即是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