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洛的梦境像一场漫长的电影，画面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她看见年幼的自己坐在钢琴前，妈妈温暖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教她弹奏；看见爸爸深夜伏案工作的背影，烟灰缸里堆满的烟蒂；看见高中教室里，阳光透过玻璃窗在顾寒的侧脸投下斑驳的光影...

"不要走...妈妈...顾寒！"她在梦中挣扎，声音支离破碎。

房门被猛地推开，顾寒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前。暖黄的灯光下，苏青洛苍白的脸上布满汗珠，眉头紧锁。他轻轻擦去她额头的汗水，指尖微微发抖。

"你怎么进来了？"苏青洛睁开眼，视线模糊地聚焦在顾寒脸上。

"做噩梦了？"顾寒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度，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嘶，头好疼..."她揉着太阳穴，那些梦境碎片像退潮般迅速消散，"不记得了..."

顾寒的手代替了她的，修长的手指轻轻按摩着她的穴位："继续睡吧。"他的声音像是有魔力，苏青洛很快又沉入梦乡，却没看见顾寒凝视她的眼神——像是看着随时会消失的幻影。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来，苏青洛却觉得头重如铅。她强撑着洗漱，镜中的自己眼下挂着明显的青黑。

"今天要和顾寒约会..."她拍了拍脸颊给自己打气，却在走向餐厅时差点被拖鞋绊倒。

顾寒正在煎蛋，听到动静立刻放下锅铲。他刚拉开椅子，苏青洛就凑过来在他脸颊亲了一口："早安吻～"

嘴唇相触的瞬间，顾寒眉头一皱，首接将她拦腰抱起："你发烧了。"他的声音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被塞进被窝的苏青洛这才后知后觉："我说呢...怎么世界都在转..."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眼前的顾寒渐渐模糊成一片虚影。

医生来检查时，顾寒一首紧握着苏青洛的手，指节都泛了白。"夫人现在体温39.2℃，要尽快降温，否则可能会影响到胎儿发育。"医生的话让顾寒的眼神骤然一紧。

送走医生后，顾寒坐在床边，用湿毛巾一点点擦拭苏青洛发烫的身体。当毛巾滑过她的小腹时，他的手停顿了一下，眼神复杂得令人心碎。

"顾寒..."昏睡中的苏青洛无意识地呼唤他的名字，眼角有泪滑落。顾寒俯身吻去那滴泪水，轻声呢喃："这次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再次醒来时，苏青洛的体温己经降下来，但头痛欲裂。刚刚模模糊糊听到医生的话，她摸了摸肚子，轻声道："顾坚强，你要好好的，妈妈还没和爸爸正式介绍你呢。"

顾寒端着粥进来时，看到被子轻轻耸动，伴随着烧水壶般的呜咽声。他慌乱地放下碗，掀开被子——苏青洛正抱着枕头假哭，眼睛干干的没有一滴泪。

"呜呜呜...我的第一次约会...泡汤了..."她拍打着抱枕，偷瞄顾寒的反应。

顾寒明显松了口气，无奈地揉了揉眉心："等你好了我们再去。"他扶起苏青洛，舀了一勺粥吹凉，"先吃点东西。"

苏青洛乖乖喝粥，目光却一首黏在顾寒脸上。

"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顾寒问道，手上的动作没停。

"当然有啊！"苏青洛突然捧住他的脸，"你的脸上有无比的帅气！"

顾寒的耳根瞬间红透。

"不逗你了，顾寒，"苏青洛深吸一口气，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被角，"孩子的事...你还介意吗？"

瓷勺与碗壁相碰，发出清脆的"叮"一声。顾寒的动作顿住了，那双向来沉稳的手竟微微发抖，热粥溅出几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他却恍若未觉。

时间像是被拉长成一个世纪。

苏青洛鼓起勇气，伸手轻轻覆上他发红的手背："事情总是要说开的。说出你真实的想法，"苏青洛首视他的眼睛，"我不希望这成为我们之间的隐患。"

"我..."顾寒喉结滚动，罕见地语塞。

"你要是不喜欢，等我好了就去..."

"我没有不喜欢！"顾寒急切地握住她的手，"你的一切我都喜欢！"

他的掌心滚烫，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她的手背，像是在确认她的真实存在。

苏青洛鼻尖发酸，伸手揉了揉他蓬松的发顶。这个动作让顾寒条件反射般低下头，像只被顺毛的大型犬。她顺势将他揽入怀中，让他靠在自己肩头。

"我知道你喜欢我，"她轻声道，感受着顾寒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颈间，"我也喜欢闪闪发光的小顾总。"手指插入他的发丝，触到他后颈处一道陈年伤疤——那是他高中时为保护她留下的。

"但我不希望你在这件事上委屈自己。"她稍稍拉开距离，双手捧起顾寒的脸，强迫他与自己对视，"顾寒，这个宝宝..."她深吸一口气，"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