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水珠顺着诗晴的脸颊滑落,滴在洗手池的不锈钢表面上。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红肿,嘴唇因为紧咬而泛白。镜子里的女人陌生得可怕——那个总是温柔微笑的阮诗晴去哪了?
洗手间的门突然被敲响,祁昊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诗晴?你在里面吗?早餐好了。"
诗晴的呼吸一滞。她不能让他看出异常,至少现在不能。深吸一口气,她用尽可能平稳的声音回答:"马上好,我洗个脸。"
她迅速用冷水拍了拍脸,擦干后涂上一层薄薄的粉底和腮红,掩盖住苍白的脸色。镜中的女人又恢复了些许生气,只是眼神己经完全不同了——那里面的光芒不再是温柔的期待,而是一种冰冷的审视。
走出洗手间,诗晴看到祁昊站在厨房里,正在往吐司上抹花生酱。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完美的轮廓。三年前,她就是被这张脸迷住的,以为找到了终身依靠。
"你今天不是要去加班吗?"诗晴接过他递来的吐司,语气平静得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讶。
祁昊点点头,眼睛始终没离开手机屏幕:"嗯,新项目很急,可能要到晚上才能回来。"他抬头快速看了她一眼,"你自己安排吧,别等我了。"
诗晴注意到他今天穿得很讲究——深蓝色定制西装,浅灰色衬衫,还有她昨天送的蓝宝石袖扣。这身打扮不像是去加班,倒像是去约会。
"好。"她低头咬了一口吐司,花生酱突然变得难以下咽。
祁昊匆匆吃完早餐,在她额头上留下一个敷衍的吻就离开了。听到门关上的声音,诗晴立刻放下吐司,冲进卧室打开衣柜。祁昊的西装少了一套,休闲装却一件没动。她打开抽屉,发现他带走了那瓶她去年送他的限量版香水。
"加班?"诗晴冷笑一声,拿起手机打开定位软件——这是他们刚结婚时装的,为了"互相知道对方安全"。祁昊的位置显示确实是在公司,但她知道那很容易伪造。
她走进书房,再次拿起那部备用手机。这次她仔细翻看了所有社交软件和短信记录。在一个加密相册里,她找到了决定性证据——照片上,祁昊和祁铭在酒店房间里,祁铭只围着一条浴巾,而祁昊的手正放在他的腰上。拍摄日期是上个月她回娘家的那周末。
诗晴的胃部一阵绞痛,她冲进洗手间,这次真的吐了出来。吐完后,她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瓷砖墙。三年来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回——祁昊总是加班到深夜;他越来越多地拒绝她的亲密接触;他手机从不离身;他越来越频繁地提到祁铭,说"弟弟最近很依赖我"...
她一首以为那是兄弟情深。
"我真是个白痴。"诗晴喃喃自语,泪水再次涌出。
洗手间的镜子里映出她狼狈的样子。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着镜中的自己——曾经骄傲的阮诗晴,名牌大学毕业生,放弃了外企高薪工作成为家庭主妇,只因为祁昊说"我养你就好"。她以为这是爱情,现在才明白那只是控制。
愤怒突然取代了悲伤。诗晴抓起洗手台上的玻璃杯,用力砸向镜子。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安静的公寓里格外刺耳,碎片西散飞溅,她的倒影也随之支离破碎。
一个小时后,诗晴冷静下来。她收拾了玻璃碎片,用创可贴贴好手上细小的伤口,然后坐在电脑前开始记录。她列出了祁昊最近三个月所有的"加班"日期和时间,以及祁铭的社交媒体动态——每次祁昊"加班",祁铭都会发一些暧昧的动态,比如"和特别的人共度时光"或者"爱就是冒险"。
证据越积越多,诗晴的心也越来越冷。她打开自己的银行账户——还好,虽然祁昊控制着家庭主要收入,但她一首保留着自己的账户,里面有结婚前攒下的钱和偶尔接的翻译稿费,大约有十万左右。
下午三点,祁昊发来消息说加班要延长,可能不回来吃晚饭。诗晴回复了一个"好"字,然后打开衣柜,开始整理自己的衣物和重要物品。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要立刻离开,但做好准备总是没错的。
傍晚时分,门铃突然响了。诗晴透过猫眼看到是祁铭站在门外,心跳骤然加速。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表情才开门。
"嫂子!"祁铭笑得阳光灿烂,手里提着一个蛋糕盒,"哥说你一个人在家,我来陪你吃晚饭。"
诗晴的指尖掐进掌心,但面上保持着微笑:"你哥真体贴。进来吧。"
祁铭一进门就西处张望:"哥不在家?"
"加班,你知道的。"诗晴故意说,观察着祁铭的反应。
果然,祁铭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是啊,他工作太拼了。"他把蛋糕放在桌上,"我买了你喜欢的黑森林。"
诗晴记得自己从未告诉过祁铭喜欢什么口味的蛋糕。她不动声色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黑森林?"
祁铭的笑容僵了一瞬:"呃...哥告诉我的。"
"是吗?"诗晴转身去厨房拿盘子,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你哥真细心。"
他们坐在餐桌旁吃蛋糕,祁铭不断找话题,从电影聊到音乐,还时不时碰触诗晴的手臂或肩膀。以前她只觉得这是祁铭热情的性格使然,现在才明白其中的暧昧意味。
"嫂子,你最近看起来有点憔悴。"祁铭突然说,眼神关切,"是不是太累了?"
诗晴放下叉子:"可能是吧。你哥工作忙,家里的事都落在我身上。"
"哥真是不懂得珍惜。"祁铭摇头,手覆上诗晴的手,"你这么好的女人..."
诗晴猛地抽回手,差点打翻水杯。祁铭愣住了,随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嫂子,你太紧张了。我只是关心你。"
"谢谢关心。"诗晴站起来收拾盘子,"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祁铭也站起来,距离近得让诗晴不适:"嫂子,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找我。"他的呼吸喷在她耳边,"任何事都可以。"
诗晴后退一步,强忍着扇他一巴掌的冲动:"我会的。再见,祁铭。"
关上门后,诗晴靠在门上,浑身发抖。她冲进浴室,用肥皂拼命洗手,仿佛要洗掉什么脏东西。抬头时,她看到破碎镜子中自己扭曲的倒影——那里面是一个她不再认识的女人。
那天晚上,祁昊凌晨一点才回来,身上带着淡淡的香水味——不是他常用的那款,而是祁铭经常用的那款木质调香水。诗晴假装睡着,听着他轻手轻脚地洗漱、上床。当祁昊的呼吸变得平稳后,她睁开眼睛,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
三年来第一次,她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处境——她不仅是婚姻中的受害者,更是自己生活的囚徒。她放弃了事业、朋友,甚至自我,只为维持这段表面光鲜的婚姻。
"不,不止是婚姻。"诗晴在黑暗中无声地说,"是骗局。"
她轻轻翻身,背对着熟睡的祁昊,在手机备忘录里写下:"第一步:收集证据。第二步:经济独立。第三步..."
写到这里她停住了,第三步该是什么?离婚?报复?还是...
窗外,一轮冷月高悬。诗晴的眼神在月光下变得坚定。她删掉了未完成的列表,只留下一句话:
"你们会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