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狂暴到极致的、几乎要摧毁一切的杀意,如同实质的火焰,轰然从他身上爆发出来!
“通——敌——!!!”
程咬金炸裂般的咆哮,裹挟着冲天的怒火和难以置信的暴怒,如同受伤猛虎的狂嗥,震得整个书房
梁柱簌簌作响!“王珪老狗!安敢如此!安敢如此啊——!!!”
他环眼赤红,猛地转头,死死盯着王珪的尸体,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堆肮脏的垃圾,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和毁灭欲!
他抱着剑匣的左手猛地抬起,似乎下一刻就要将那沉重的紫檀木匣连同里面的毒剑,狠狠砸向那具令他恨入骨髓的尸体!
“卢国公!”
影七冰冷的声音如同寒泉,瞬间浇在程咬金狂暴的怒火上,
“剑匣为证!此信为凭!当速呈御前!”
他捏着皮纸的手稳如磐石,目光锐利地提醒着程咬金此物的重要性。
程咬金动作猛地一滞,胸中怒火如同被强行按住的火山,剧烈翻腾。
他死死盯着影七手中的铁证,又看了看自己怀中的剑匣,最终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压抑到极点的低吼。
他抱着剑匣的手臂肌肉贲张,猛地转身,如同一头发狂的蛮牛,朝着洞开的书房门外冲去,只留下一声狂暴的嘶吼在血腥的书房内回荡:
“抬上这老狗的尸首!入宫!面圣——!!!”
甘露殿内,碎裂的门洞涌入的晨光带着深秋的清冷,却丝毫驱散不了殿内那如同实质般凝固的帝怒与肃杀。
李世民背对着众人,立于高阶之上,面朝殿外那片被晨曦染上血色的天空。
他负在身后的双手,指关节捏得惨白,微微的颤抖己化为一种无法抑制的、即将喷发的狂暴。
龙渊剑冰冷的剑锋斜指地面,剑尖在光滑的金砖上投下一道凝滞的、杀意森然的影子。
急促如鼓点般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名内侍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扑入殿门豁口,声音因极度的惊惧和奔跑而变调嘶哑:
“报——陛下!卢国公程知节、内卫影七大人己至殿外!携……携王珪尸首及……及物证!”
“宣!”
李世民猛地转身,动作快如闪电,带起一股凌厉的风!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口,赤红的熔岩在眼底疯狂翻涌!
龙渊剑的剑锋随着他转身的动作,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弧光!
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战鼓擂响,轰然踏碎殿内死寂!
程咬金魁梧如山的身影率先踏入,他浑身煞气未消,玄甲上沾染着木屑和烟尘,怀中死死抱着那个紫檀木剑匣,如同抱着不共戴天的仇敌!
影七紧随其后,一身黑衣如同凝结的夜色,面具下的目光冰冷锐利,手中稳稳捏着那张染血的皮纸密信。
两名禁卫抬着一副门板临时拼凑的担架,上面盖着一块粗糙的白麻布,勾勒出下方人形的轮廓,麻布边缘,隐隐透出暗红的血色。
“陛下!”
程咬金轰然跪倒,将剑匣重重顿在身侧的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豹眼圆睁,赤红的血丝几乎要爆开,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嘶哑颤抖:
“王珪老贼!畏罪自尽!然其通敌卖国、毒杀功臣、构陷弑君之铁证在此!请陛下御览!”
他猛地指向影七手中的皮纸。
影七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双手将那张染血的皮纸高高捧起。
李世民的目光如同两道凝聚了九幽寒气的冰锥,瞬间刺向那张皮纸!
他没有任何言语,一步踏下御阶,龙行虎步,带着席卷一切的威压!
他一把抓过皮纸,动作粗暴而急切!
皮纸上,“致突厥颉利大可汗密启”的字样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他的眼底!
其下字字诛心的内容,那方刺目的“太原王珪印信”,
以及末尾那标注着淬毒位置的“裁非”剑小图……所有的信息,如同无数柄淬毒的匕首,狠狠扎入李世民的心脏!
“噗——!”
一口滚烫的鲜血,毫无征兆地从李世民口中狂喷而出!
猩红的血雾在晨光中弥漫开来,有几滴甚至溅落在龙渊剑冰冷的剑锋之上!
“陛下!”
魏征、岑文本失声惊呼,脸色瞬间惨白!
殿内侍立的宫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扑通跪倒一片!
李世民的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用龙渊剑猛地拄地,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那张英挺的脸庞因极致的暴怒和耻辱而扭曲得近乎狰狞!
他死死攥着那张染血(他自己的血和王珪的血)的皮纸,指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
仿佛要将这通敌的凭证连同王珪的九族一起捏成齑粉!
“好!好一个太原王氏!好一个五姓七望的清名!!”
李世民的咆哮如同受伤的狂龙,裹挟着毁天灭地的帝怒和一种刻骨铭心的耻辱与恨意!
这声音不再是纯粹的愤怒,而是掺杂了被最信任的阶层(士族)从背后捅刀、甚至勾结外敌欲亡其国的锥心之痛!
他猛地将手中染血的皮纸狠狠掷在地上!
那方“太原王珪印信”的朱红印记,在冰冷的金砖上,刺眼得如同嘲弄!
“王德!”
李世民的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焚毁九州的烈焰!
内侍省大太监王德连滚爬爬地扑到御前:
“老……老奴在!”
“拟旨!”
李世民豁然抬头,赤红的双眼如同燃烧的熔岩,目光穿透殿顶,首刺苍穹!
那眼神中的暴戾、痛恨、决绝,令天地失色!
“工部侍郎王珪,世受国恩,不思报效,反私通突厥,献毒弑君,构陷忠良,其心可诛,其行可灭九族!着即——”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九天惊雷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毁灭意志:
“褫夺王珪一切官爵、封赠!曝尸朱雀门外!昭告天下其罪!”
“太原王氏,累世簪缨,竟出此悖逆!
其族不教,其宗不明!着即锁拿王氏在长安所有子弟、姻亲、门生故吏!
彻查其族所有田产、商铺、往来书信!
凡有牵连通敌、阻挠新法者——”
李世民的目光扫过程咬金带来的那个紫檀毒剑匣
又落在地上王珪那盖着白布的尸首,
最后定格在染血的皮纸和那方刺目的印信上!
无尽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潮,席卷整个甘露殿!
“无论亲疏远近!无论品秩高低!一律下诏狱!严刑拷问!罪证确凿者——”
他手中的龙渊剑猛地扬起,冰冷的剑锋在晨曦中划出一道森然的寒芒,首指殿外苍穹!
“杀——无——赦!!!”
“凡太原王氏子弟,自今日起,皆锁拿下狱!待查!
一应田产、商铺、府邸,悉数抄没充公!
朕要看看,这千年世家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能不能扛住朕的雷霆之怒!”
帝旨如血,杀意盈霄!
那柄染毒的“裁非”剑,那未写完的血字“珪”,
那通敌的密信,最终引燃的,是一场足以将整个关陇乃至天下士族都卷入其中的滔天血浪!
太原王氏这棵参天巨树,在皇帝暴怒的雷霆之下,轰然迎来了它千年未遇的凛冽霜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