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官斗之事起民愤, 宁王坐镇审冤案

那王夫人,被几个官兵摁住,

藤条狠狠地抽打在身上, 叫声惨绝。

苏孚一边跪着,也不敢求情。

“你们几门苏家几分颜色, 你们真当宁王软弱, 甄公主你们给我好好供着!”

公公狠狠地说着,

“公公, 饶了奴家吧, 我再也不敢了, 这要把我打死了!”

“晚了, 你早干嘛去了!”

这王夫人被拖着进来内房, 哀嚎声连连,

殊不知对她的报应才开始, 莫问几人也在暗中保护红媚,知道红媚被罚后, 也在找机会来报复王夫人!

……

县衙的大牢,潮湿得能拧出水来。

墙角长满了滑腻的青苔,空气里混杂着霉味、尿骚与绝望的气息。

楚风靠着冰冷的墙壁,听着远处传来的滴水声,【滴答】,【滴答】,像是为这牢狱里的人敲响的丧钟。

他环视西周。

这里关押的,没有一个像是穷凶极恶之徒。

一个面黄肌瘦的汉子,抱着膝盖,眼神空洞,嘴里反复念叨着什么。

另一个角落里,一个半大孩子,蜷缩成一团,睡梦中还在抽泣。

“新来的?”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旁边的囚室传来。

楚风转头,看到一张布满沟壑的脸,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

“他们犯了什么罪?”楚风问。

老者干笑两声,声音像是破了的风箱。

“罪?”

“这朝廷强征徭役,一分报酬不给,我们庄户人没有劳动力就没有饭吃, 那些贵族老爷却不用服徭役,我们提出点意见,就成这样了!说成造反。”

“那个哭的,他爹被征去修河堤,跑了,他就被抓来顶罪。”

楚风又想到那个说出为“天地立心,生民立命的”假大空张载,从现在往后推十几年后,王安石变法就规定老百姓服徭役官府要付费,他却站队司马光,反对变法。

日后见了他, 必扇他几个耳光.

楚风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不会写诉状?不会鸣冤?”

“写?”老者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们这些人,大字不识一箩筐,写的诉状给谁看?”

楚风后背一阵发凉, 那历史书上的北宋, 最自由,最文化的北宋, 不是百姓一片歌舞升平吗。

“至于鸣冤,你越是争辩,罪就越重,打的板子就越多。还不如他定什么,就认什么,早死早超生。”

老者的眼神变得浑浊而悲凉。

“孩子,你记着,我们这些人,算不得朝廷文书里的‘百姓’。”

这句话,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楚风的心口。

他想起了那句诗。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朝廷为了换取边境的安宁,每年向辽国、西夏送去堆积如山的岁币,美其名曰“赏赐”,实则与纳贡无异。

这些钱,从哪里来?

还不是从这些被称作“非百姓”的人身上,一分一厘地榨取出来。

贵族豪绅再从中盘剥几层,留给他们的,除了苟延残喘,还剩什么。

楚风又想起张载那著名的横渠西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之前他无比喜欢这几句, 现在想来真是讽刺, 楚风想到这张载和苏轼苏辙是同科进士,下次如果让楚风见到,肯定要抽他几个耳刮子。

………………

就在这时,县衙外,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死人了!”

“有人吊死在县衙门口了!”

骚动声浪潮般涌来。

县衙高大的朱漆大门上,一个身穿白色孝衣的女子,身体悬在半空,随风轻轻晃动。

是石榴。

她用一根白绫,将自己生命的最后一丝尊严,系在了这象征着王法的地方。

她实在无处伸冤,绝望之余只能如此。

她用死亡,发出了最沉默,也最震耳欲聋的控诉。

围观的百姓,从最初的惊愕,到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王县令!你这个狗官!”

“你还我女儿命来!”一个老妇人哭嚎着冲向大门,却被衙役粗暴地推开。

“他们逼死了老庄户,现在又逼死了他的女儿!”

“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

一个铁匠丢下手中的活计,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

“砸开它!”

他举起了手中的铁锤。

“砸开它!”

“砸开它!”

民愤,如同被点燃的干柴,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无数双手,无数个肩膀,撞向那扇隔绝了公道的大门。

【砰!】

【砰!砰!】

门栓在呻吟,门板在颤抖。

【轰隆——】

一声巨响,代表着官府威严的大门,轰然倒塌。

愤怒的人群,如潮水般涌入县衙。

“狗官王县令,滚出来!”

“给我们一个说法!”

内堂里,王县令吓得面如土色,躲在桌子底下,浑身抖得如同筛糠。

“反了!反了!都反了!”

衙役们手持水火棍,色厉内荏地组墙,却被汹涌的人潮冲得七零八落。

眼看一场血腥的暴动就要上演。

一阵急促而整齐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踏碎了这片混乱。

“宁王殿下驾到——”

一声高喝,如同金石之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人群自动向两边分开一条道路。

宁王一身素衣,面容沉静,在一队亲卫的护卫下,缓步走来。

他没有看那些手足无措的衙役,也没有理会那个倒塌的大门。

他的视线,越过所有愤怒的、悲伤的、麻木的脸,落在了那具尚在风中摇曳的尸体上。

一股难言的悲悯,从他眼中流露。

宁王弯腰对着要摇曳的身体,恭敬一拜,

“死者为大,好好安葬”对身后人说道。

他走到公堂正中,在那张本属于王县令的太师椅前站定,却没有坐下。

他转身,面向所有百姓。

“本王来晚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

“让逝者安息。”他挥了挥手,立刻有亲卫上前,小心翼翼地将石榴的尸身解下,用干净的白布覆盖。

“本王在此立誓。”

宁王的声音,掷地有声。

“此案,本王亲审!”

“定会还死者一个公道,给活人一个说法!”

堂下,瞬间安静下来。

百姓们看着这位气度不凡的王爷,眼中的怒火,渐渐被一种名为“希望”的光芒所取代。

不知是谁第一个跪了下来。

“青天大老爷啊!”

紧接着,黑压压的人群,如潮水般跪倒一片。

“这是宁王!”有人喊道。

人群开始议论。

“这是宁王, 这是宁王, 皇子啊”

“哎呀, 我们有救了!”

“我有状要告!”

“我也有,我也有!”

人群中仿佛都是些冤案受害者。

“本王今天在此, 有什么冤屈日后都可说来, 但是今日只审理这官斗之案!”

“千岁!千岁!千千岁!”

山呼之声,响彻云霄。

宁王心里一阵寒意, 这蜀地我己治下多年, 如若此等情况, 传出去,朝廷会怎么想?

想到这里, 他眼神中露出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