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旧邸。
云祯月头戴凤钗,身着华服,被丫鬟婆子死死摁住。
云琳琅捏住她的下巴,强行灌下毒酒,脸上带着近乎怜悯的笑,声音却像淬了毒。
“姐姐,我瞧你胎像不稳,这‘红颜枯’可是成王赐给你安胎的呢。”
慕容逸赐她毒酒?怎么可能?
云琳琅的话句句诛心。
喉咙里涌上腥甜,云祯月瞪大双眼,似是难以置信。
她曾满心以为慕容逸是她的良人,一路陪他在权力的旋涡中披荆斩棘,助他步步为营登上皇位,她本该母仪天下,他怎么敢!
谢家......那鼎力助他的谢家,被连累至满门抄斩,她以为是朝堂倾轧,从未怀疑过其中缘由,却原来只不过是用完了,就弃了!
母亲不是病死,弟弟也不是意外而亡!
连她和她腹中的孩儿,竟也成了他权力路上的弃子,要被抹杀在如此腌臜的算计之下!
这些都是她的血肉至亲啊!
还有云琳琅!那个总是一口一个“姐姐”叫得无比亲热的继妹,姐妹情深,当真是荒诞可笑!
冰冷的寒意首窜头顶。
“噗......”一口毒血喷出,溅落开来,脏了裙摆上的金线凤凰。
“若有来生......定要你们血债血偿!”云祯月挣扎着,苍白的脸上没有血色,意识慢慢消散,耳边只剩下云琳琅恶毒的话,如同附骨之疽,挥之不去。
长公主府的赏花宴,锦绣成堆。
云祯月端坐席间,指尖轻轻着茶盏温润的边缘,目光扫过眼前言笑晏晏的场景,一切都与前世别无二致。
她看到了远处人群中,那个穿着月白色锦袍,面如冠玉,正被众星捧月的男人。
慕容逸!
他正侧头和身边的人说着话,嘴边噙着恰如其分的笑意,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注视,目光转了过来。
西目相对!
他眼中带着不解,随即化为熟悉的、溺人的温柔。
前世那让她心动的模样,如今再看,只觉得胃里翻涌。
云祯月死死咬住下唇,若无其事移开视线。
不能急。
果然,一个捧着茶盏的侍女匆匆而来,准确无误地将茶水泼洒在她裙摆上,洇开一片碍眼的湿痕。
“奴婢不是故意的,请姑娘恕罪。”
侍女慌忙跪下,脸上满是惊恐。
周围的目光瞬间聚集过来,带着探究或看好戏的意味。
“姐姐,怎么了?”云琳琅适时走了过来,语带关切。
她假意拿出帕子为她擦拭,继续说,“衣服都湿了,让这丫头带你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吧。”
她又看向那侍女,柔声宽慰:“你也别太害怕了,姐姐不是个苛责的人。”
云祯月侧头,对上云琳琅那张看似人畜无害的脸,若非亲身经历,谁能想到这纯良的外表下,是怎样一颗歹毒的心。
前世,就是今日,侍女带她去客院的房间更衣,她渐渐觉得脑袋昏沉沉,紧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地和“恰好”同样被人算计的慕容逸躺在一起,从此万劫不复!
如今想来,这分明就是慕容逸和云琳琅的算计,可惜当时的她看不穿。
事发后,慕容逸未惊动众人,悄然安排人送她回府,还请旨赐婚,她是真的觉得他是个有担当的君子。
但这个男人对她毫无感情,只有利用,她为他怀胎八月,竟也没得到半点怜悯!
多么可笑,多么讽刺!
真得感谢云琳琅,那个平日里柔弱善良的妹妹,告诉了她所有真相。
既然命运让她重生在这一日,她绝对不会再任人摆布!
她要守护好自己和家人。
所有害过她,害过她家人的,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这个局,她奉陪到底,她倒要看看,这辈子,究竟是谁算计了谁!
“好。”云祯月敛下眼底恨意,悄悄朝青书做了个手势,面上却配合地露出几分狼狈和无措,缓缓开口。
青书是舅舅为她培养的暗卫,平时,扮作丫鬟跟在她身边。
侍女明显松了口气,连忙在前头引路。
穿过花木掩映的小径,侍女将她引到一处僻静的厢房前,推开房门。
“请姑娘在此稍等,奴婢这就去取干净的衣服来。”
说完,她屈膝福身,不等回应,便转身带上了房门。
房间陈设简单,看起来并无不妥,云祯月目光落在角落里的香炉,青烟袅袅,空气中飘散着若有似无的甜腻。
果然是迷情香!
她冷笑着,没有片刻停留,将窗户推开一条缝隙,又从怀中取出解毒丸服下。
清凉感从喉间蔓延至西肢百骸,驱散了那股甜腻带来的眩晕感。
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时间配置的解毒丸,专门克制这种下三滥的迷情香。
她走到桌边,抄起桌上的黄铜烛台,躲在门后,屏息等待。
等那个毁了她一生的男人,自投罗网。
没等多久,脚步声由远及近。
来了!
云祯月握紧了手中的烛台,心脏因为极致的恨意和即将到来的反击而微微颤抖。
房门再次被推开,来人正是成王,慕容逸!
“砰!”一声闷响,男人只觉得后脑勺传来剧痛,瘫倒在地。
云祯月看着人事不知的慕容逸,胸口剧烈起伏,就当是先收点利息吧。
她扔掉烛台,迅速走到窗边,伸手推开窗,翻身出去,按照约定翻进隔壁房间。
她必须尽快和青书会合,回到宴会上。
脚尖刚落地,还未站稳,喉咙被人紧紧扼住。
云祯月下意识去掰那只手,视线因缺氧而开始模糊。
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与前世那杯毒酒的绝望何其相似!
不行,她还没有报仇,不能死在这里!
她指尖慌乱地摸索发髻,拔下金簪,用尽全力朝着男人刺去。
慕容珩似乎没料到她会反抗,微微怔住。
就在云祯月以为自己可以逃脱的时候,他另一只手扣住她的手腕,陡然发力,将她抵在墙上。
后背撞击的剧痛让云祯月眼前发黑,倒吸一口冷气,金簪应声落地。
她的反抗如同蚍蜉撼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