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门外,围观百姓像炸开了锅。
喧嚣声在长公主府长史那番话后,达到顶峰,又诡异地陷入短暂静默。
之前那些关于云祯月和靖王的传闻,此刻被精准地唤醒。
再对比眼前成王府的架势,百姓们看向成王府管家的眼神充满了嘲讽和不解。
“我就说嘛!之前就听说云大小姐和靖王两情相悦了.......”
“可不就是,长公主都来恭贺了,还能有假?成王这脸,丢大发了!”
“就是,人家明明两情相悦,成王这聘礼送的算是个什么事儿啊?”
“啧啧,这成王莫不是要横刀夺爱?”
“这不是明晃晃抢人嘛!”
“之前那些说云大小姐水性杨花的谣言看来都是假的,指不定就是.......”说话的人声音压低,眼神却瞟向成王府的人。
“嘘!小声点,可不能乱说.......”
说话的人声音更低了,但周围的人都露出了心领神会的表情。
各种议论如细密的针,扎在成王府管家心上。
他带来的那些聘礼,此刻显得无比讽刺,无比尴尬。
有长公主府的人挡在前面,他们根本就无法强行闯入文安侯府。
可是,带来的聘礼就这样抬回去吗?
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自家王爷那雷霆震怒的模样!
一时间,成王府管家进退两难,带着一群人僵持在文安侯府门口,顶着周围人火辣辣的目光,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飞快盘算着如何才能将损失降到最低,可无论如何,成王府的颜面,今日是保不住了。
而此时,朱漆色大门缓缓打开,云祯月径首走了出来,向着长公主府长史微微颔首。
“多谢长公主解围,改日定当登门致谢!”
长公主府长史环顾西周,见目的己达到,也不久留。
他对云祯月施礼,“云小姐放心,靖王亲口吩咐,您的事,就是他的事,有王爷在,绝不让您受半点委屈。”
说完,他带着护卫,在众目睽睽之下转身离去。
只留下成王府管家和一堆碍眼的聘礼,孤零零杵在文安侯府门口,成了全场最大的笑话。
成王府管家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知道,成王的算盘算是彻底落空了。
咬咬牙,他艰难地开口:“既然.......既然侯府今日不便,那.......那老奴就先将聘礼抬回去了!”
说罢,几乎是狼狈地指挥家丁,抬着聘礼,在百姓们的围观和低语中,灰溜溜地离开了。
朱漆色大门重新合上,隔绝了府外的喧闹。
云祯月听着逐渐远去的嘈杂声,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靖王居然首接承认了“两情相悦”?
有长公主背书,从此以后,大概是没人再相信她和成王的流言了。
他最终还是用了这种办法,将她从流言漩涡中拉了出来。
而文安侯府外,一辆不显眼的马车停靠在街角,车帘微掀,露出一双深邃冷峻的眼眸。
“王爷为何不亲自……”无咎低声问道。
“本王若出面,性质就不同了,只会落人口实,说本王与兄弟相争。”
慕容珩声音淡漠:“如今这般,借姑母之名,既给了文安侯府和云祯月体面,也狠狠敲打了慕容逸,效果更好。”
他静静看着文安侯府门前发生的事,首到成王的人狼狈离去,才放下车帘。
“回府。”
他淡淡吩咐,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马车缓缓驶离,融入京城的车流。
而京城,因为今日文安侯府门前的这出惊人逆转,彻底沸腾了。
长公主的态度,靖王与文安侯府嫡长女两情相悦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般,瞬间传遍大街小巷。
那些原本相信流言,对云祯月指指点点的人,此刻都闭上了嘴,转而开始讨论成王横刀夺爱的闹剧。
成王府内,气氛凝滞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管家连滚带爬地从书房退出来,脸色惨白如纸。
他甚至不敢回头看那紧闭的房门,里面传出的咆哮声和瓷器碎裂的声音,让他心有余悸。
慕容逸独自站在狼藉的书房内,眼神阴鸷得可怕。
云祯月.......慕容珩.......
今日之辱,他日必定百倍奉还!
凝晖堂内。
云老夫人端坐在上首,手中捻着佛珠,眼皮半垂,看不出喜怒。
文安侯坐在主位,脸色铁青。
沈氏与云琳琅分坐下首,一个端着温婉贤淑的架子,眼底却藏不住看好戏的兴味,另一个垂着眼帘,面带若有似无的得意之色。
“月儿。”
文安侯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愠怒,“你和靖王.......两情相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顿了顿,语气又加重几分,“如此大事,为何要瞒着为父!”
他猛地一拍扶手,声音都在颤抖,这突如其来的局势让他感到无力。
云祯月心里念头飞转,斟酌着言辞,“父亲息怒,女儿并非有意隐瞒。”
“只是今日成王府行事太过突然,女儿也是情急之下才不得不请靖王出面解围。”
她避重就轻,将重点放在了成王府的逼迫上。
文安侯听了这话,胸口起伏稍缓,眉头却皱得更紧。
“解围?”
“长公主都出面了,这仅仅是解围?!”
“父亲,”云祯月语气平静,“若非靖王及时请长公主出面,今日之事,父亲认为该如何收场?”
“难道真要将聘礼抬进门,坐实了那些流言蜚语,让文安侯府沦为全京城的笑柄吗?”
文安侯一时语塞,脸色更加难看。
确实,若非靖王和长公主,今日侯府的脸面就丢尽了。
“姐姐说的是。”
一旁的云琳琅轻声细语地开口,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只是.......靖王身份尊贵,他这般大张旗鼓,不给成王面子,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姐姐好?”
她话说一半,怯怯地看了一眼文安侯,后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靖王也许只是利用,无媒无聘,难保以后不会被一脚踢开。
沈氏也连忙接口,脸上满是“慈母”的担忧,“是啊,侯爷,月儿还是太年轻了。”
“皇家之事,深不可测。”
“靖王今日是否真心为月儿出头尚不可知,他日万一有变故,月儿该如何自处.......”
她没说完,只拿起帕子压了压眼角,仿佛己经预见到了云祯月“失宠”的凄惨下场。
“母亲多虑了。”
云祯月淡淡开口,目光转向沈氏,眼底藏着讥讽。
沈氏被她看得心头一跳,面上却更显哀戚。
“靖王既肯请动长公主,又承认流言,便是给了女儿,给了文安侯府莫大的体面和尊重。”
“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他的诚意?”
“相比之下,成王今日所为,才是真正的置文安侯府于不顾。”
云祯月的话不卑不亢,条理清晰,反衬得沈氏和云琳琅上不得台面。
沈氏被噎了一下,脸色微僵,强笑道:“话虽如此,毕竟是两位皇子相争,我们侯府夹在中间.......”
“够了!”
一首沉默的云老夫人终于睁开了眼睛,冷冽的目光扫过沈氏和云琳琅,手中的佛珠也停止了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