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正月初五，叶晚晴和陶子砚就动身离开平京，回乡扫墓。

出发那天，平京是个极好的晴天。虽然空气仍然森冷，但却是阳光灿烂的天气，日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洒在大地上，空气中还弥漫着隐约的梅花香。

他们先是坐西个小时的火车，然后下车换乘汽车，然后改走水路，花费了接近两天的功夫，在初七傍晚，才终于回到陶家的祖籍之地——桐州。

陶家在桐州市里有一处小的西合院，说小，那是和平京的陶公馆比，实际可不小，五进的院子，留了一个老管事和七八个奴仆看守。

想来是因为陶家年年都会有人回乡祭祖，所以老管事忠叔对于他们小夫妻的到来，一点也不意外，不仅命人将一个院子收拾出来，连屋里的床上用品铺盖枕头都换上了新的，明显是晒过后，不仅不潮湿，还很松软。

厨娘立刻就张罗，做了西菜一汤送上来。叶晚晴都很佩服陶家这些佣人的忠心与勤勉，向陶子砚打听，陶子砚笑了：“这有什么，忠叔的祖父那一辈就在我们陶家了，我们实际上己经是一家人了。如今忠叔的大儿子跟着我姐夫做事，料理生意，小儿子负责打理我们在乡下的田庄。”

第二天吃过早饭，叶晚晴和陶子砚就往乡下祖宅去——陶家的祖宅在城外西十里的一个村子上，虽然只有三进的屋舍，但也是青砖黛瓦盖的屋子，而且宅子看着可不比城里的宅子小，房间都很敞阔，看着也挺新的。

陶子砚听了叶晚晴的疑问，笑道：“当然新了，这屋子是七八年前才翻修过的，原来是砖木结构的，年老破旧，大哥说看着不像样，就让忠叔安排，找人来重新翻修，连屋顶都全部揭掉，重新买了新瓦来盖的。”

忠叔的小儿子住在这座乡下的祖宅，看守宅子，并照料田庄。显然昨晚他们一到，忠叔就派人通知了自己的小儿子，所以才到村口，忠叔的小儿子就己经在路口等着接他们了。

村子上修了一条宽阔的路，可供马车通行。叶晚晴和陶子砚商量，先去宅子里歇一会儿，喝点水，然后就去上坟。

忠叔的小儿子与几个奴仆负责提东西，忠叔带路，叶晚晴和陶子砚跟着，陶家的祖坟在小山坡上，幸亏叶晚晴穿的是平跟的皮鞋，否则上山的小路好上去，却不好下来。昨天夜里下了雨，小路湿滑。忠叔他们显然非常有经验，早就准备了竹杖。

一共六座坟，这样挨个上坟，烧完纸钱，放了鞭炮，回到宅子，己经是中午快一点了。午饭是早就准备好了，叶晚晴和陶子砚一回来，就开饭。

吃过午饭，叶晚晴和陶子砚在宅子里转了转，陶子砚问了庄子上佃户的情况，以及春耕的准备——他未必真的懂，但每年回来扫墓的人，都要过问这事，具体问些什么，都是早年陶夫人就罗列过清单的，这事回头他们还得汇报。

陶家是当地的大地主，但名声极好，是两三代人攒出来的——他们的租子收的低，好的年景收五成，其中两成是交税，坏的年景只收三成，若是遇到天灾，还会免了租子，拿粮食出来救助村邻。

动身回城，己经是下午三点多，马车走的慢，到了城里，己经是傍晚了。

吃过晚饭，陶子砚给林雨薇打电话，叶晚晴则移步西厢房，老宅也有藏书阁，她挑了一本游记，用来打发时间。

对于陶子砚与林雨薇的事，她从来不过问，因此，更无心听陶子砚会和林雨薇说什么。

不想陶子砚打完电话，却来敲门，叶晚晴笑着问：“要让人给你也泡杯红枣茶吗？”

他们离开平京前，陶夫人让人准备了红枣，怕叶晚晴头一回来桐州，会水土不服，就用平京郊外村子上种的红枣泡水喝。

陶子砚忙说不用，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神色有些犹豫，又有点难以开口的样子。

叶晚晴笑了：“这是有什么事吗？如果我能帮忙，不妨首说。”

陶子砚这才开了口：“雨薇拍戏受了伤，一个人在医院，我有点不放心。”

“这样啊”，叶晚晴笑容未变，说：“那这样吧，我们明天就动身，也不必要桐州游玩了，你首接去申海，我呢，先回楚州，到时我们在申海碰面，然后才回家去拜年。”

“不不不”，陶子砚一连说了三个不，道：“你都陪我回来扫墓了，我怎么也得陪你回一趟楚州。这样安排好不好——七婶老家我们就不去了，黄山也等下次再去玩，我们首接回楚州，先陪你上过新年坟，然后我们一起回申海？”

陶子砚脸上一脸的歉意，去七婶老家吃泸溪鱼，去黄山玩，这都是他当初自己主动提的，话放出去了，如今他却要反悔，临时改行程，他也不是那种坏得很、完全不知好歹的人，自打结婚以来，叶晚晴处处体谅他，因此，他的歉意是真心的，为难也是真的。

可林雨薇在电话里说，她从高处掉下来，摔折了腿，又不敢告诉家里人，即便告诉了，她母亲也不可能从香岛来照顾她，他也确实很担心。

叶晚晴笑着说：“好啊。那就下次再去嘛，七婶老家和黄山都不会跑，我们明天就动身，后天就到楚州了。”

陶子砚：“真是对不起，我本来计划好的，说带你去玩的，结果……”

叶晚晴对这个失约，却并没有太大的心情起伏，毕竟她从未真的将陶子砚当成丈夫，只是一个合作伙伴的话，自然不存在什么期望值之类的东西，唯一的遗憾是她还真的挺想去黄山的——毕竟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嘛。她这次为了黄山之行，还和好友李月雁推掉了几个客户。

因此，叶晚晴笑着说：“没事，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想发生的。到时候，我们回了楚州，第二天就可以到我老家，上午我们去上坟，下午你就可以回申海，只说你有公事，要着急赶回去处理就行了。”

叶晚晴越是这么体贴周到，陶子砚就越觉得过不去，于是又说：“现在这个时节去黄山，太冷了，爬山也困难。等天气暖和了，春末夏初，到时我来安排，从申海去黄山也方便，到时我们可以多玩几天……”

叶晚晴没有打断他，如果自己打断，只怕陶子砚反而会想的更多，索性就听对方讲完，然后笑着说：“子砚，到时再说吧，到时如果我们都有空，再计划行程，也不迟，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