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触碰吓得蔺无双就是猛一回头。
她似乎也魇住了,一会儿想红珠一会儿想祖母一会儿想死亡,险些迷了路。
此刻见到他来,她如梦醒一样,大眼睛水润润看着他目不转睛。
她的手也抓紧了他不放:“真真,我们要..好..好好活着。”
“无论何..种情况,都..都努力..活着,可好?”
她情绪似乎有些不对,他以为她是被红珠吓住,将她拉到一边,再将自已身上的袍子披到她身上。
“害怕就回去,你又做不了什么。”
蔺无双摇头:“等..红珠醒。”
她说罢双手攀着他的手臂,认真看他:“答..应我。。。”
应甚?他反应了会儿才笑着轻声应她:“好。”
他们当然会好好活。
他自已就不说了,曾经有过一段很痛苦的时光,但他仍活着。
她也一样,碰上言家那样的人,也叫她好好活到了他来的时候。
说来他们活该是天生一对,坚强有韧劲,会活得比所有人都好。
她见他应,抿嘴笑了下,想到什么她嘴一张准备开口。
却在这时听得床上的红珠发出一声极大的吸气声,她仿佛闷了太久,有太久没吸到气,这一口气吸得格外长。。。
蔺无双见状连忙冲过来看她,她走得快,他披到她肩上的衣裳又掉到了地上。
他黑着脸弯腰捡起袍子,慢着步伐走到她身旁,一脸不满看着红珠。
蔺无双对红珠的在意叫他十分在意。
他心里不满,黑眸沉沉看向正试图睁开眼的红珠,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红珠吸进好大一口清甜的气,她魂归了三位。
吸到最后,她又吸到一股不太好闻的药味,药有点刺鼻,她紧接着就打了个大喷嚏,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至此,红珠三魂七魄全部归位,重回人间,重获新生。
她活了最高兴的属蔺无双,龇着牙朝她笑得欢。
红珠的眼神在初始的茫然之后,也一下锁定到了蔺无双身上。
她记得死前看到一团白光奔向自已,白光是甚她并不清楚。
但那声“红珠”深深记到了她的脑海里,陷入黑暗找不到方向时,这声“红珠”一直在黑暗中的某处响起,她追逐了好久。
如此好听充满情感的呼喊,只有蔺无双发得出来。
蔺无双又救了她一回。
头一回,她无视了蔺无双身边她那高大俊美的爷,心里眼里只有那个龇牙乐的小结巴。
她这会儿欢天喜地凑近着问道:“红珠,你..你可算..好..好了。”
红珠看她为自已活过来而欣喜,看她眼眸深处透出来的担心与小心翼翼。
她看得羞愧难当,前头流尽了的泪又迅速充盈着她的眼眶。
她慢慢起身下榻,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中,直直朝蔺无双跪下去。
蔺无双大惊,连忙跳到一边去拉她:“不,不不不。”
她一跳,险些踩到紧挨着她的容妄真,容妄真怕她跌倒,扶稳了她。
“要的,奴欠您一跪。”红珠抬脸看她,眼泪潸潸落下,声音更是沙哑难听:“蔺姑娘,您几次救奴性命,是奴的再生父母,当得奴一跪。”
她伤了喉咙,话说得慢又艰难,喉咙也疼痛不已。
她能忍住痛疼,她也相信没人会笑话她的嗓音难听。
她当然需要休息、调养,但她更想谢过恩人后再安心去歇息。
“以前奴对您多有不敬之处,是奴狂妄是奴该死,可即便这样,您仍不计前嫌几度施救于奴,奴心中愧疚,不跪便觉心中难安。”
说完她膝头移到蔺无双面前,甘心虔诚地对蔺无双磕了个头。
蔺无双还想跑,她真没觉得自已有红珠说的那么好。
在她心里,红珠也是很好很好的,只是因为容妄真的缘故,对她说了两句难听话而已。
难听话她听得多了,也没有哪个跪下来要向她赔罪致谢的。
她非要躲这个跪,容妄真不叫她躲。
他掰过她的身子,同她一起稳稳站着。
照他来讲,红珠这一跪跪得应当,跪完了再叫她走。
不过当他看到红珠脖颈间那道紫红色的印时,他难得的起了几分同情之心,打算等红珠在府里养两日再赶她走。
即便红珠已经认错,他似乎仍不打算留她。
他知道自已对红珠凉薄无情,无论如何,红珠对他、对王府没有不尽心的时候。
红珠人性中仅有的一点恶,都发到了蔺无双身上。
不管这些恶是她主动发的还是被人推着发的,总归她伤到了蔺无双。
容妄真容不得蔺无双出事,他宁愿自已被人骂薄情,也不想蔺无双受险。
见红珠跪完,他欲拉着蔺无双走。
却见红珠又朝他磕了个头:“爷,奴求爷再给奴一个机会,奴不想离开王府。”
她见他面色冷淡,一边嘴角讥诮地抬着,似乎并不打算留她。
红珠心中失望,此时梦醒,她才发觉他对她当真半点情谊也无。
不说男女之情,就是主对仆的情谊他似乎也没有多少。
在蔺无双来之前,府里恁多人,他对容广父子会多些信任,因为他们是一直跟着他的人。
除了他们父子,还有两个也被赐了容姓的侍卫也深得他信任。
其余人等包括人人敬重的红珠,要么是主动投向他,要跟着他,比如红珠。
要么是别人送来的。
他们在他面前自称一声奴,却根本不属于王府中人。
他是打算出家的,所以他不打算留下太多自已带不走的东西。
可现在,他又想留在红尘中,那么他肯定需要更多忠心能用的人才。
就算他自已不要,那么蔺无双呢?
事涉蔺无双,他肯定要考虑一番。
她看他,面容也透着些微的冷,看他的眼神也不再暗含情意。
只是嗓音仍粗哑难听:“奴虽无大本事,但能少少帮蔺。。夫人一些。”
心中想到蔺无双,她便转过去看蔺无双,面上挂了笑:“夫人虽然聪颖有本事,但她贪睡不爱动,偌大的王府她管起来肯定会累。”
“有奴帮着,必不能叫夫人累到半点。”
她多好!
竟然直接叫我夫人!
蔺无双又感动到啦..
巴巴看着容妄真,脑袋点得哐哐响:“就是。”
她也舍不得红珠走,诚然红珠走后,或是她自已上或是再找有本事的人来王府做事,王府塌不了、乱不了,照样能转得动。
但新人哪有旧人好用嘛?
她觉得该给红珠一个机会。
红珠不看容妄真,只看着蔺无双:“夫人也知道,奴家里已经没了人,如果离了王府,那就是没了生路。”
是啊是啊...
红珠诉说,蔺无双在一旁头点得都要晕了,用手去捧容妄真的脸,让他避不开自已的眼神。
她要求到他,声音不自觉就发软:“留她。“
他要被她气死!
留留留,留个不死心的祸患再转头刺你一刀看你又该如何?
可他总是拗不过她的,一番眼神较量后,他闭眼叹气,这是妥协了的意思,她能看懂,她于是又开始嘿嘿笑。
再龇着牙乐颠颠要向他致谢。
没想到他出声赶她:“你出去,本王有话单独和红珠说。”
旁的人早都退到了外面,此刻屋里只有他们三人。
她耍赖:“可我..想听。”
他无情:“那红珠必不能留。”
说罢作势就要走,她吓得连忙冲过去抓他:“好,走,我走..”
唉!
夫人又如何?连场谈话都听不得。
唉!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