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大怒,毓真和侍人慌得一齐跪下。
外头候着的官员也下意识噤了声,垂头敛目规矩不己。
容妄真皱眉赶毓真:“行了,你走吧,朕国事繁忙,你不必常来打扰。”
他这话头就不对,毓真若是真就这样出去了,往后估计就很难再进来。
她跪着认错:“求陛下恕罪。”
陛下抿紧嘴仍是不悦。
她膝行两步小心去拉他,眼神小心翼翼瞟着他:“陛下,叔父,我不是故意的,我。。。”
她作势轻轻拍了自己嘴两下:“毓真知错,求陛下原谅毓真这一回。”
“我指定不会再叫错了。”
她都这般低三下西了,陛下还是拧着眉没应声。
她抿抿嘴,心里漫上来好一阵难为情,扣着手指头轻轻说道:“毓真往后都叫小婶婶,叫错一次您罚我一月月例可行?”
小婶婶?
好陌生又熟悉的称呼。
两人想着小婶婶的由来,不约而同想起蔺无双来。
毓真想那个胆敢捆自己逼自己叫她小婶婶的小结巴,心间漫上来些惆怅,卖乖的样子褪去,安静地等容妄真发落。
容妄真则柔和了眉眼,极轻吁出一口气,缓声对毓真道:“你起来吧。”
毓真依言而起。
“叔父?”
“那言家。。。”容妄真看毓真,想起她中意言如枫的事。
“有我在一日,言家不可能再有登上朝堂的机会。”
言家二老德行有亏,不养老不养小反纵得养女不知所谓,他们若是老实窝着过日子也就罢了,屡次堂而皇之地出来折腾,就活该被摘乌纱。
“朕也不计较你要和谁玩,但该注意还是得注意,你若是和那等没良心的人谋划着要踩你小婶婶上位。”
容妄真住了口,面带浅笑,眼里却含着浓浓的警告:“若那样,朕便逐你出门,甚或连你一块儿砍了!”
毓真被他看得心凉,说得凉心,愣愣看他,又害怕又委屈。
她没有说话显然被他说的逐出家门和砍头给伤到了。
容妄真无所谓她如何,冷声赶人:“你走吧。”
他都当皇帝了,还能叫这些人看不起蔺无双?
看不起是吗?要叫她小结巴?要踩着她往上爬?
你来一个朕砍一个,管你亲疏远近,砍得你怕了,你自然就懂得如何去尊敬人。
毓真不知他心中想法,反而转口为言如枫求情:“陛下,可我觉得言家三郎是有真才学,也是真有心想为百姓做实事的。”
“他有上进心,懂努力,他心中也一首在懊悔对。。。小婶婶的忽视,您就不能给他一个证明的机会吗?”
她心想,帮不了大人,帮一帮心上人说两句也好呢。
“都说祸不及家人,言家二老犯的错怎能摊到言家晚辈身上呢?”
“他们是晚辈,他们也无能为力、、、”
容妄真笑她天真:“无能为力?呵!”
他们跟在父母身边享尽了父母的福,却出声护一护亲生妹妹都不愿意。
他们兄弟几个,但凡有一两个对蔺无双多几分关怀,他觉得她不可能就那样走。
他们非要在她被逼走后,再装模作样说两句无能为力的假话。。。
所谓无能,所谓无力,不过是因为心偏了、眼瞎了、伤害没落到自己身上来所以无所谓呗。。。
“你走吧,朕尚有事务要忙。”容妄真不想和毓真分辩这些,吩咐侍人道:“去叫诸位大人进来。”
他忙得很,哪有闲心和她讨论这些?
言老三有本事?能有什么屁本事!会读几句诗而己嘛,我无双比他会读书多了。
总归言家人在容妄真心里屁都算不上,他不可能对他们心软什么。
官员都进来议事了,毓真只能无奈退走。
她空手而归,又无奈带着容妄真的旨意去见言如枫。
毓真算得上是带着陛下‘口谕’而来,言父彻底断了重回仕途的路,气得眼一翻又倒了回去。
言家人人愤愤不平,觉得容妄真不讲理,但那又如何?他们升斗小民难不成还能去和陛下讲理,去和他斗么?
他们只能将不满发泄到闯了祸的言刘氏母女身上。
怪她们瞎谋划,为了一家的前程活路。
这一回就不比上一回了,上一回言父官位还在,虽然有几分心酸后悔当不了王爷岳父, 但他觉得官位在,日子就过得下去。
现在好了,没了官位,这都城便没了他们的容身之处。
言家从上到下一片愁云惨雾,更惨的是两日后大街小巷有喜告传来,容妄真立蔺无双为后了。。。
“他疯了不成?!人都没有,如何能立后?”
“这还不止。陛下还要打通南北,修一条运河出来。至都城起,南至南洋郡,北至北里平,河名称都起好了,就叫无双河。”
无双河说得大家一阵静默,有知情人不由就嫉妒起蔺无双来。
那不过就是平平无奇一个小结巴,怎就那样叫一个帝王难忘了?
糖冠她名也就算了,河名也要冠到她身上。
“他也不怕那小结巴福浅遭不住这些。。。”
“如何就遭不住?她制出来的盐、糖为国为民挣来大笔的银钱,用她挣来的银子建出来的河,自然就该冠她的名。”
大家闻言不由又静了下来,心里嫉妒得一塌糊涂。
嫉妒自己家里怎就没有一个无双?
这样好的无双,这样有用的无双,那姓言的他是怎么。。。
怎么舍得把她剔出去易姓易家的?
大家实在不明白,于是又蜂拥着到言家去问。
然而言家人去楼空,己经找不到他们了。
言家人去了何处?
言家受不住这种打击,另寻了一处僻静院子,悄悄躲起来生活了。
言父伤心伤大发,在榻上唉声叹气下不来。
言家几个儿郎也意气消沉,躲在屋里不愿出门。
言刘氏并言如意被强赶到一处小院子,照言父先前说的,由言如意亲力亲为地照顾言刘氏,一个帮手的仆人都无。
仆人?
他们家如今也用不起那许多的仆人,能遣的全遣走了,留下那一两个跑个腿、打打杂,其余诸事他们全部要自己动手自己做。
言家生活一落千丈,乔巧倒是能接受,因她是上嫁,她家本就不如言家,所以,如今的生活她接受得坦然。
林佳年就忍不住了,己经开始有怨言出现,到心烦时,便是公公婆婆她也敢出言忤逆、讽刺。
旁人一时都没了翻身的方法,所有希望全寄托在言如枫身上。
姜家女仍对他有意,悄悄给他递过几回信。
公主还是时常来找他玩。。。
言如枫被家人逼着,非要他去当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