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 章 “好吗?不..不好吧?”

她殷殷切切看人,所有的话和情感全堆在那双情感过盛的眼睛里。

他也不需要多问,便明白了她未出口的意思。

她这是在对早产儿感同身受了。

容妄真其实没有那么多感受,他也没有人们以为的那么有慈悲心,人命机缘自有天定,他更多的时候只想当个袖手旁观的外人。

且事涉言家,他更不想对他们出手相帮什么。

只是。。。

他看向她,轻轻问道:“你不怪言家了?”

你这回救她,她过后还要来谢你,一来二去的,你是不是还要重回言家去?

他没多问,只是看她。

听他这样问,她随即轻轻摇头,对于言家,她觉得自已与他们恩怨已经了了,不存在怪不怪。

万一有怪,她也是习惯当面征讨回来。

这回说是言家的事,但其实是乔巧以及可怜的早产儿。

她于心不忍就想出手相帮一下。

但是。。。

她敏锐的察觉到他情绪上的不同。

她细看他几眼,未几轻轻摇头,口中说道:“算了,不..不帮了。”

他微顿,身子侧向她,复问道:“不帮了?”

她坦荡看他,轻言道:“各..各人有..各命。”

最主要一点,她不想麻烦他的人情。

她着急的心冷却下来,凭她自已是帮不到言家的,言家的事便由言家自已去挂心吧。

只是可怜了那个孩子。

“不..不帮了。”她定了决心,冲他坚定摇头:“不..不能累..到你。”

她自已尚且赖在他家,实在没有余力帮什么。

若是乔巧需要银两帮助,她倒是愿意舍去银两帮她一回。

但此事需要良医好药,她实在无能为力。

她既如此说,他反而想要帮一帮了。

“便叫红珠再跑一趟,再从府里挑些保命的贡参过去。”他好人做到底,既出了人情借人,再出些好药也无妨。

“好吗?不..不好吧?”她闻言连忙从地上起来,巴巴挤到他身旁去坐下,又磕磕巴巴问道:“你你你..让..让你欠..人情不好。”

“不不不..不想让..你付出。”

他听完略觉得心里舒畅了些,不由地轻笑反问:“若你有这个人情,你要用吗?”

她想了想还是轻轻点了点头,不说言家乔巧什么的,只说一个陌生女子在她面前突发早产要生孩子,她若是有能力相帮的,肯定毫不犹豫就帮。

只是自已帮归自已帮,她不能强求他去帮。

她老实点头,话也说得老实:“可..可我没..人情,等..等我买..点好..好药补品..送上,也..算是一..番心意了。”

她话至此,容妄真便打算出手助她一回:“若本王要帮呢?”

“啊?”

他浅笑温柔说道:“若本王要拿人情给你用呢?”

她仍只呆愣愣看着他,他略觉得有几分不自在,没去看她,而是看向红珠,吩咐道:“你便再带人跑一趟,说清楚是蔺姑娘对言大夫人的好意。”

红珠领命而去。

蔺无双仍痴愣愣看着他,他瞄她一眼,佯装矜持问道:“感动了?”

她嘿嘿直笑:“欠你诸..多人..情可..可如何还...呀?”

他被她这种过于傻气的嘿嘿笑给惹出些笑来,他也不答她,只是将问题抛给她:“这是你该想的问题。”

闻言她只有苦恼的份儿:“想..想不出来,没...欠过这..么大..的人情。”

说罢竟皱起眉来,看架势像是要马上想出辙来回报他似的。

容妄真看她,想起她方才对红珠无限殷勤的样子,忍了会儿还是假咳一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不解问道:“你怎的?”

“本王口苦。”

口苦?

她看向他,表情探究不已,心说莫不是隔夜屎没拉出来?

但见他目光落在糖罐上,她这才了然,颠颠过去给他泡糖水,泡完再亲手奉到他面前,殷勤说道:“口..口苦吃甜的。”

她这回识趣,容妄真于是没多做为难,矜持地慢慢饮完了甜水,复又看向她:“累到了。”

累?

她看他,心说你也没做甚呀,有甚好累的?

但见他装腔作势捏鼻梁晃脑袋的,她脑前仿佛有灯照亮,顿时恍然,鞋一甩重新上榻给他捏肩。

边捏还要殷勤问他感受:“力道..可还行?”

他垂着眼哼哼道:“嗯,尚可。”

他终于满意了,着实享受了会儿这才装作不在意问她:“为何对红珠大起殷勤之心呀?”

她边卖力给他捏肩,边应道:“她好。”

他皱眉:“她如何好?”

还能有人胜过本王对你好?

“她..帮我。”

红珠跳出来出声护她,帮她拦人赶人,是好人。

闻言他眉皱得更深,身上的力也崩了起来:“帮你就是好人?”

“昂。”她没空多说了,他身上崩紧了力,她捏肩就变得费力起来,有些地方要咬着牙才能捏得动。

她哼哧哼哧捏得汗都要冒出来了,他却只是不语,心里对她起了不满之心,心说红珠因何对你好?还不是因为本王的缘故?也没见你泡甜水给本王喝呀?

他陡然心生不悦,哼哼两声并没有多说。

红珠先叫人带了好药去言家,她再去成家请圣手。

却不想成家门前此时正闹着。

原来是言家大郎言如霖奉了言左丞的拜帖又带了厚礼也来国舅府请圣手。

只是他面子不够,再加上门人有几分轻狂,见他不过一个四品官的家底,便不想进去禀报。

正喊了人要赶他走呢。

言如霖心急如焚,府里请了半城的大夫,都困在言家束手无策,他是非要请到这个圣手不可。

人家不许他请,他赖,他闹,他拼着自已挨一顿打也要逼得圣手出来相帮。

他独自一人,根本就不可能闹得过偌大的国舅府。

红珠来时,他正挨了两顿厚拳,眼角都打紫了。

他彼时不知红珠正为他而来,见红珠被国舅府的人殷勤迎进门,便想也不想就去求她,求她出面请圣手救他的妻儿一命。

他拉着红珠都跪下了,红珠心说实在是巧。

手里拉起他:“这位郎君莫急,奴正为你而来。”

言如霖闻言有一瞬间茫然,继而就是大喜,堂堂七尺男儿,泪都被逼出来了,一脸惶惑期待地看着红珠。

红珠自知此时情况紧急,示意他候在外面不要多言。

她自已则跟着门人进了国舅府。

她不需要令牌、旨意,她这张脸就是王府招牌,她来请人,成家当然是一脸笑地将人送到她手上。

言家这时气氛紧张,家里大大小小的主子全都回来了。

回来后才知道家里发生那么多事。

有吵闹着要去找容妄真讲理、找人参他的,还有怪言左丞不作为,为言刘氏心疼的。

再加上府里来往不停的大夫、稳婆、下人,伴随着乔巧若有似无的惨叫。

整个言家乱得如菜市一般。

“这位大人,产妇情况万般凶险,小民等医术有限,只怕要不好。”大夫急得出了一身汗,跑出来问府里的主人要意见:“孩子胎位不正出不来,产妇血出不止,只怕。。只怕要一失两命啊。”

不足月生孩子本来就有危险,尤其乔巧是受推打才导致的早产,更是险之又险。

大夫说罢略带几分希望地看向他们:“圣手可请来了?”

言家男人闻言只是不语,显然是没请来圣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