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妄真听完就想发火,但见他红扑着脸眼里隐隐还有水光情绪低迷显见得是在说赌气话。
他又不由地心软,心说他虽然是一个皇帝,但到底是个孩子。
“伦儿,你难过就歇两日,但此类话就不要再说了。”
在他更小些的时候,也曾说过这种话,已经被容妄真矫正了过来。
此刻又说起旧话,想来心里确实有委屈。
容思伦只一味不语。
容妄真心里叹息,走过去仍如同他小时候一样,摸了摸他的毛脑袋:“我便回去了,你安心养好身体。”
容思伦闻言立刻抓着他的袖子祈求:“你不回不行么?您住的揽月殿一直都为您留着,叔父,你搬回宫来住可好?”
他这是在说胡话。
且他身为男儿总这般黏糊赖叽,叫容妄真看了直皱眉头:“我这便走了,你无需担心前朝事。”
说完不管皇帝,扬声叫过那些伺候容思伦的人过来叮嘱了一遍。
“陛下再有任何不妥当的地方,本王便叫你们拿命来偿。”
“似昨夜那种落水无人救的事,若还有下回,你们都别活了。”
他这话说得正好叫赶来的成俏芳听见,两人视线遥遥交汇,成俏芳眼睫几抖脸上带着笑迎上了他。
她身后还跟着昨天的几个公主,有些人脸上的红紫还没消,此时也跟在她后头。
“妄真。”
她直接称他名讳,其他人则称呼皇叔、王爷,又显出她独一份来,叫她忍不住就得意。
关于这些打架头子,容妄真显然还有点余怒在身上,并没有过多理会她们。
他只看向太后:“太后,陛下于整个家国而言有多重要,您心里也清楚,希望您能慈爱待他,少叫他受些无妄之灾。”
他这话说得,好像就直接将皇帝落水的事归咎到她身上了似的。
虽然事实也确实如此,但就是叫成俏芳听了不满。
她于是不语。
又听他说:“总有人在宫里落水的话,不如把池子填平吧?太后以为如何?”
成俏芳浅浅一笑:“池子只是一个池子,人要落水大概还是出在人身上,毕竟池子也生不出手来拽人。”
“还有一样,伦儿是我的孩子,我比你更心疼他。”
她看到他那副冷淡样就心里起气,忍不住说道:“说来也怪,池子常年没出过事,竟是在同一天都有人落水,莫不是被什么外来的东西给染坏了吧?”
她这是着急了,听他要封池子,便以为他是在为蔺无双出头,一时叫她气得受不住就说了这些话。
说完她就觉得不妥,不给容妄真反应的时候,连忙叫来公主们:“这几个丫头昨天害得无双受了一场惊,她们心中过意不去,都献了些礼出来,想要送给无双,妄真你看要不要收?”
“这里面还有我的一些心意,希望她没有被吓到,有空要常来宫里玩才好。”
容妄真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大家心意到就行,礼就不必了。”
他又看向太后:“臣叫她先在府里学一学规矩,等规矩学成再叫她进宫,太后不必总去请。”
毓真闻言问道:“不去请,那上门找她玩行不行?”
容妄真张口就要拒绝,想到什么他还是点了头,嘴里说道:“少去点。”
他觉得蔺无双也许会无聊,偶尔有几个人找她玩玩也行。
但希望她们不要总去扰人,免得将人给带野了。
他处处都护着蔺无双,成俏芳脸已经黑成了炭,偏还要端出一副端庄样来,教她实在难受得不行。
他说完了事就走,也没理会大家是个什么面孔心里又是副什么想法。
总归,蔺无双的主他是做定了。
临走前,他返过身又和小皇帝说了几句话,这才在他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离开了他的寝殿。
他也不是立马就回府。
先去了一趟内侍省,同样发了一通神威,叫他们照顾好陛下。
去完内侍省,再去掌管宫廷禁军的神威营,宫里的巡逻、安全全归这些人管,他要一个个全都叮嘱到。
容思伦是他的侄子,他对他严厉归严厉,但真心希望他能当好皇帝。
跑完神威军,他还要去前朝走一遍,与群臣商讨国事看折子,最后回到府里时已经到了申时末。
他出门一夜一天未归,以为蔺无双会担心一下他。
结果呢?
结果回府就看到她正兴高采烈和人骑马玩。
“毓真公主带了几车好礼来找蔺姑娘玩,她们玩了有一阵了。”
原来他前脚离开皇帝眼前,后脚毓真就奉太后的令带了那些礼物上门。
他看她们玩得开怀,真觉得自已累死累活的没有意义。
他突然就觉得无趣了,不声不响看了会儿她们就冷脸离开。
蔺无双正在毓真的指导下骑马,心里头真是万般紧张的时刻,她全副注意力都放在身下的马那里,根本注意不到旁的。
但眼神不经意往前方一扫,就叫她扫到他离去的身影。
她连忙冲他摇手高声喊:“真!”
眼见得他未止步,她连忙叫毓真:“不..不玩了。”
说着松开手挣扎着要下马。
偏这时候毓真已经拍响了马屁股,马打了两声响鼻驮着已经撒开了手并且准备下马的蔺无双就这样奔了出去。
她这回可不是虚惊,而是踏踏实实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这回摔得重,摔得结实,蔺无双掉地后震得她眼前一黑,叫了一声祖母。
事发得突然来得意外,毓真茫然站着还在反应,容妄真早就惊恐地奔了过来,他手用力一推,推得毓真歪到侍女身上。
他脸上的血色都要吓没了,紧张不已问她:“怎样了?”
他也不敢动她,生怕不小心伤她更重。
蔺无双睁开眼睛看他一眼,又马上闭上:“痛,晕。”
“哪里痛?”
哪里都痛。
她摇头不语,手朝他伸去,看着虚弱得不行。
她也是倒霉,昨天才落的水,今天又落马,再加上前头在言家糟的罪,可真是流年不利。。
她心中直喊晦气,眼却看着容妄真不放:“如..如果我..死了,真真,你..你要和..我订亲吗?”
订个屁!
都痛得不行了,她在说甚胡话呢!
他气得不行:“你命都没了,我还和你订什么亲?”
真是笑死。
闻言她立马从他怀里坐直:“我..我努力活..久点,你要和..和我订..亲吗?”
他看她直言道:“那也不订!”
“啊~”她伤心了,捂着胸口闭眼倒了下去:“好痛。”
是真的痛,从跑马上摔下来的痛,谁摔过谁知道。
她震得灵魂都出窍了,仿佛看到了她慈祥的祖母。
她靠近他:“真真,我痛。”
“痛就闭嘴。”他已经抱起她狂奔向大夫了。
她能说能动,那就说明没有大碍,他于是连忙抱着她去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