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芸款步携着伊珞,踏入那间专奉伊家老太爷灵位的静室。
屋内,檀木香气萦绕,伊家列祖列宗的牌位肃然而立。
伊珞一袭素衣,神色冷然,静静地伫立在一旁,冷眼旁观伊芸莲步轻移,走向香案。
伊芸朱唇轻抿,神色庄重,葱白玉指拈起一炷香,缓缓点燃。
那袅袅升起的青烟,似是她对先祖的无尽敬意。
随后,她盈盈下拜,身姿优雅,每一个动作都饱含着虔诚。
伊珞暗自思忖,心中满是疑惑。
在她的认知里,伊芸身为伊家不受宠爱的女儿,理应被仇恨与怨怼填满,对伊家人满怀敌意。
可眼前的伊芸,周身却散发着一种淡然与平和,丝毫不见那些负面情绪。
伊芸上完香,缓缓直起身来,转身看向伊珞。
她的眼眸中,带着一抹如春日暖阳般的淡淡笑意。
“伊珞,实不相瞒,有时我对你满心羡慕。”
伊珞缓缓抬眸,眼眸中满是清冷与疏离,不见一丝亲情的温度。
“羡慕我?莫不是羡慕我被视作伊家的灾星?”
伊芸被这直白又犀利的回怼弄得一怔,一时语塞。
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思绪,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
她并未因伊珞的态度而恼怒,相反,她神色温和,声音轻柔。
“伊珞,切莫如此妄自菲薄。你乃伊家二小姐,金枝玉叶,绝非灾星。我所言羡慕,皆是肺腑之言。你在乡野之间,远离这深宅大院的纷争,想来生活得自在快乐。”
“这伊家虽看似高门大户,富贵荣华,实则暗潮涌动,勾心斗角不断。这般日子,犹如身处荆棘丛中,并非人人向往。当年若你未被送往乡下,说不定会被这宅门内的争斗所累,日子更为艰难。”
伊珞静静地凝视着伊芸,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
伊芸这番话,竟与老太爷当年所言有几分相似。
当年老太爷寻她之时,也曾语重心长地说,送她离开,是对她最好的安排。
伊珞上下打量着伊芸,眼中的森冷寒意似乎也淡了几分。
“你难道不憎恶、不怨恨他们?那些对你刻薄相待之人,你竟能如此宽容?”
伊芸被问得愣住,她微微垂下眼眸,沉思片刻后,苦笑着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与释然。
“不管如何,血浓于水,这份亲情,岂是轻易能割舍的?”
伊珞只觉这番回答甚是可笑,她在心底暗自嘲讽,伊芸将那些人视作家人,可那些人又何曾把她当家人?不过是将她当作府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见伊珞一脸冷漠,伊芸忙又补充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
“他们亦是你的家人,或许在心底深处,他们是疼爱你的。今犯了错,父亲也未严惩,这难道不是对你的看重?莫要再这般抗拒他们了。”
伊珞目光冷冷扫过伊芸的面庞,她薄唇轻启,冷冷吐出两个字:
“天真!”
言罢,伊珞莲步轻移,冲伊芸招了招手。
伊芸见状,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衫,快步跟上。
她们沿着曲折的回廊前行,两侧的翠竹在微风中沙沙作响,似是在低语着什么。很快,她们来到老太爷的书房门前。
这书房可是伊家最为神秘之地,平日大门紧闭,门上悬着一把沉甸甸的铜锁,锁身雕龙画凤,透着威严。
钥匙仅有老太爷一人持有,寻常人难以靠近。
伊芸满心疑惑,不知伊珞意欲何为。
她的心中涌起一股不安,正欲阻拦,却见伊珞从怀中掏出一枚小巧的雕花钥匙,动作娴熟地插入锁孔。
“咔哒”
那紧闭的锁应声而开。
伊芸震惊不已,她的眼眸瞬间瞪大,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她从未想过伊珞竟有这书房的钥匙。
“珞儿,你怎会有此处钥匙?莫不是祖父给你的?”
伊芸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那是惊讶与好奇交织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