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以为霍起要向伊珞发难,不禁暗自为伊珞捏一把汗。
谁料,霍起神色陡然一变,原本冷峻的面庞上,泛起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
他轻轻拉开座椅坐下,而后微微凑近伊珞,眼中满是讨好之意。
“姑娘若是不愿与在下结交为友,倒也无妨。如今我二人既是同窗共读,又恰好同桌而坐,待日后相处久了,情谊自然会与知心好友一般无二,姑娘觉得这样可好?”
众人惊得目瞪口呆,这还是他们平日里熟知的那个霍起吗?
怎的此刻竟像个意图轻薄姑娘的登徒子一般?
伊珞也不禁对这突变的霍起多打量了几眼,这霍起与陆轩竟隐隐有几分相似之处。
不过,在她心里,这霍起可比不上陆轩那般惹人喜爱。
自已既然已有陆轩这样的朋友,便无需再多一个。
若是霍起知晓伊珞心中这些想法,怕是要气得暴跳如雷。
想他堂堂致诚学府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平日里人人敬畏有加,如今竟连结交个朋友都遭到嫌弃,还被嫌不够可爱讨喜,实在是憋屈至极。
正此时,讲学夫子大步走进学堂。
见包打听等人还围在霍起身旁,尚未归位,顿时怒目圆睁,将手中书卷重重地拍在桌上,大声呵斥道。
“都什么时辰了,还在此处杵着?还不速速回座,莫不是想违抗学规,肆意妄为不成?”
这讲学夫子出了名的脾气暴躁、嗓门洪亮,众人皆对他有些畏惧,当下连忙如惊弓之鸟般四散回座。
待众人坐定,夫子翻开教案,准备授课。
伊珞则如上午一般,寻了个舒适惬意的姿势,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岂料,夫子一眼瞧见课堂上竟有人酣睡,瞬间怒火中烧,猛地一拍桌子,随后朝着伊珞的方向怒声吼道。
“那是哪家的学生?竟敢在我的课堂上酣然入睡,若是无心向学,便速速给我滚出去!”
见伊珞毫无反应,夫子更是怒不可遏,抄起书本,朝着伊珞狠狠砸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这般昏睡多久!
就在书本即将砸中伊珞脑袋的千钧一发之际,霍起眼疾手快,迅速伸出手,稳稳地将飞来的书本接住。
霍起平日里常习骑射,这般速度的书本,对他而言自然是小菜一碟。
学堂里的几位姑娘,见此情景,眼中满是惊喜倾慕之色,险些惊呼出声。
“哇,霍起好生英武不凡!”
书本被截下,夫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他对霍起印象本还不错,虽说这学生向来洒脱不羁、行事随性,但出身名门望族,学业又十分优异,倒也有几分恃才傲物的资本。
只是今日霍起的行为,让他极为不满,当下皱眉看向霍起,眼神中满是警告之意。
“霍起,你这是何意?莫非要公然扰乱课堂秩序不成?”
霍起抬头,神色庄重肃穆,一本正经地说道。
“夫子,您难道不知,公然责罚学生乃是有违师道之举?”
夫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反驳弄得一愣,片刻后才回过神来,看向霍起的眼神中满是不悦与恼怒。
“此乃课堂之上,她公然酣睡,难道这等行径就是对的?”
不知为何,自夫子对伊珞动手的那一刻起,霍起心中便涌起一股无名怒火,不假思索地回怼道。
“酣睡固然有错,但念在她初来学府,不懂规矩礼仪,夫子难道不该先好言劝导、循循善诱一番?”
夫子被气得浑身颤抖,听到霍起的回应后,突然冷笑一声,脸上满是讥讽鄙夷之色,看向伊珞的眼神中尽是不屑。
“我还道是何等人物,这般气派。原是清风学舍新来的插班生,莫不是传闻中那个从未进过学堂、目不识丁的丫头?如此看来,在课堂上睡觉倒也不足为奇。”
全学堂皆惊,此前听闻的小道消息,本以为只是传言,如今听先生这般说,看来竟是确凿无疑。
如此说来,这伊珞岂不是大字不识一个?
夫子的怒火并未就此平息,见伊珞依旧沉睡不醒,心中的怒意更盛,对着全学堂大声说道。
“吾告诉你们,吾之所以应允这等毫无长处之人入班,便是要给你们一个警醒告诫,这便是典型的反面例子。你们若不好好向学,勤勉苦读,便会如她一般,与那待宰之羔羊无异,只知每日浑浑噩噩,吃喝睡卧,虚度光阴。”
这番话实在太过难听,伊珞不过是未曾读过书,初来学府不懂规矩罢了。
再者,课堂上的学问她全然不懂,又能如何?
夫子竟将人比作待宰的羔羊,用词实在有失尊重,毫无为人师表的风范。
夫子还欲继续长篇大论,大肆斥责。
“砰”
霍起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脸色阴沉如墨,怒目而视。
“这便是夫子身为教书育人者应有的言行举止?如此行事,如何能为人楷模,教导学生?”
面对霍起的指责,夫子再也按捺不住,厉声呵斥道。
“霍起,莫要仗着你学业优、家世好,便目无尊长,不敬重师长!全然不顾学规礼教!”
“目无尊长、不敬重师长?”
霍起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
“呵呵,你也配称师长?责罚学生、辱骂学生如羔羊,平日里行事专横,仗着些许权势,便在学堂里作威作福。你以为清风学舍的学业优异,皆是你教导之功?”
夫子没想到霍起竟将这些事一一揭露,气得浑身颤抖,怒目圆睁,伸手指向霍起,怒吼道。
“你即刻给我滚出去,吾的学堂不许有你这般忤逆犯上之人,滚!”
霍起却纹丝不动,傲然挺立,他倒要看看,这夫子能奈他何!
众人的目光突然齐刷刷地转向霍起身旁。
霍起也察觉到异样,侧头望去,不知何时,伊珞已然醒来,正慵懒地靠在椅背上,静静地看着他。
只这一眼,霍起便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