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启满心忧虑,望着榻上的伊珞。
今日夫子竟请来了山长,此事看来已棘手非常。
他稍作犹豫,如今局势愈发紧迫,唯有先叫醒伊珞,再做打算。
“老大,大事不好,快醒醒!”
话音刚落,伊珞睁眼,抬眸看向霍启。
霍启面露难色,抬手指向讲学台的方向。
伊珞抬眼望去,只见讲学台上站着几人。
面对张夫子那阴鸷的目光,伊珞神色平静,未有半分波澜。
刚睡醒的伊珞,神色虽冷淡,周身却少了平日里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
讲学台上,张夫子见伊珞毫无心虚之态,心中怒火熊熊,几欲吐血。
他手中挥舞着几张卷轴,面向清风学舍一众学子。
“诸位皆是致诚书院的优秀学子,清风学舍的课业成绩向来在学舍中独占鳌头,且你们不仅学业出众,品德更是高洁,皆是德才兼备的好学生。”
“然而,如今却有人玷污了这份荣誉,大家说说,面对这般学生,该当如何处置?”
此等捧高踩低之法,着实高明又令人不齿。
瞬间将伊珞置于清风学舍众人的对立面。
伊蕊听闻,再也按捺不住,主动开口道。
“夫子,依我之见,这般品行不端的学生,理应逐出清风学舍,以护我清风学舍清誉。”
张夫子听到回应,眼中难掩得意之色。
“伊蕊同学果真是品学兼优,所言极是。”
他目光转向伊珞,瞬间满是嫌恶。
“伊珞,你当初所言,可还记得?”
伊珞冷冷地看着他,并未作答。
她的沉默在张夫子看来,便是做贼心虚。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揭露伊珞的“真面目”,将她彻底逐出书院。
“你曾说,若此次考学未能拔得头筹,便自动退学。虽说你此次答卷皆为满分,可我着实佩服你的作弊手段。”
“莫要忘了,作弊所得成绩理应作废,如此一来,你非但不是榜首,反倒是全年级之末。”
“所以,你打算何时离开清风学舍,还我清风学舍一片净土?”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众人皆捕捉到两个关键信息。
一是伊珞竟答卷全满分。
二是伊珞疑似作弊却未被当场拿获。
莫说其他同学,连霍启都惊愕不已,一脸震惊地看向伊珞。
“老大,你这作弊的本事,也太惊人了吧。”
伊珞侧眸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在看一个傻子。
下一刻,伊珞缓缓起身,目光如炬,锁定讲学台。
“我既说过,自然不会忘。”
“但你凭何认定我作弊?证据何在?”
见伊珞还欲辩驳,张夫子气得七窍生烟。
“这还用问?就凭你,一个启蒙都未完成之人,能在考学中答卷全满分,这不是作弊又是什么?你这几张答卷,便是铁证!”
伊珞神色不羁,眉头微挑,薄唇勾勒出一抹玩味笑意。
“所以,你实则并无证据。”
霍启见伊珞似乎抓住了关键,赶忙起身声援。
“正是,无凭无据,切莫随意冤枉人。要么拿出作弊的铁证,捉贼拿赃,天经地义!”
他话音刚落,同窗们也纷纷小声附和。
“就是,得有证据才行!”
“证据……”
面对众多学子的质疑,张夫子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黑沉如墨。
“你们这是要造反不成?如此明显的事,你们竟还问我要证据,简直是胡闹!信不信我给你们一一记过!”
这般威胁之语一出,全学舍声援的声音顿时弱了许多。
毕竟临近结业,谁都不愿此时在学籍上留下污点。
短暂沉默后,伊珞开口了。
“对有的同学满口夸赞,对有的同学动辄威胁记过?夫子既然询问众人意见,又何必厚此薄彼?”
她神色淡然,面无过多表情。
那些被张夫子威胁要记过的同学,也觉不公。
“对,凭什么区别对待,我们又没说错。”
“就是……”
眼见学堂内闹哄哄一片,一旁山长脸色阴沉下来,刘夫子连忙出来维持秩序。
“行了,都安静,听我说几句。”
刘夫子为人和善,在学堂中口碑颇佳,他一开口,众人便安静下来。
待秩序恢复,刘夫子目光落在伊珞身上。
“伊珞同学,你刚入我学舍不久,我们对你的情况了解有限。此次你各科皆满分,为证你清白,夫子还是希望你能解释一二。”
伊珞对刘夫子颇为敬重,闻言,看向刘夫子的眼神多了几分温和。
“夫子,我有一问。”
“但说无妨。”
刘夫子既然让她解释,自然会给她机会把话说清楚。
伊珞身姿挺拔,声音坚定有力。
“听闻此次经史策论之卷是夫子您亲自命制,那敢问夫子,试卷可有泄露?”
刘夫子一怔,没想到伊珞会问此问题,稍作思索后。
“确是我亲手所出,我可担保绝无泄露可能。直至开考前,我还对试卷做了修改,绝不可能有人提前知晓题目。”
伊珞接着问道。
“那满分者有几人?”
“唯有你一人。”
伊珞耸了耸肩,不再言语。
在她看来,若众人皆不明就里,多说无益。
霍启虽反应稍慢,但也瞬间明白过来,突然提高音量,大声道:“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