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混着窗外的雨腥,在病房里凝成一团令人窒息的雾。苏念安握着手机的手不住颤抖,屏幕上冷冻舱中那张与自己七分相似的脸,如同镜子里裂开的倒影,将她拽进记忆的深渊。傅沉霄呓语着她的名字,温热的泪水渗进她手背的伤口,刺痛中带着灼人的温度。
晨光刺破云层时,傅沉霄终于转醒。他苍白的手指摸索着抓住苏念安的手腕,喉结艰难地滚动:"别再离开我。"少女鼻尖酸涩,俯身将脸埋进他颈窝,汲取着那抹熟悉的雪松气息。男人锁骨处未愈的伤口蹭过她的唇,咸腥的血味与温柔的体温交织,化作滚烫的洪流漫过心头。
"沉霄,我母亲......"苏念安话未说完,病房门突然被撞开。护士推着仪器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他们出示证件时,苏念安瞥见皮夹内侧若隐若现的玫瑰暗纹,指甲瞬间掐进掌心。傅沉霄察觉到她的僵硬,不动声色地将她护在身后,病房里的气压骤然降低。
"傅先生,我们需要做例行笔录。"为首的男人声音冰冷,目光却在苏念安身上逡巡,"昨晚袭击案的细节,希望二位如实交代。"苏念安正要开口,傅沉霄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鲜血滴在雪白床单上,绽成妖冶的花。她慌忙扶住他,余光瞥见男人藏在袖口的动作——那抹玫瑰刺青,与昨夜司机如出一辙。
"他需要休息。"苏念安声音发颤,却努力挺首脊背,"要问什么,等主治医生同意再说。"两个男人对视一眼,转身离去前,其中一人将张纸条悄悄塞进床头柜缝隙。待脚步声消失,苏念安颤抖着展开纸条,潦草字迹在晨光中泛着诡异荧光:"去天文台旧储物间,第七格。"
夜幕降临时,苏念安将熟睡的傅沉霄托付给护工。云城天文台在暴雨后显得更加阴森,铁门缝隙里长出的青苔爬满玫瑰形状,像是某种不祥的符咒。她握着从傅沉霄腕表上取下的银色钥匙,推开吱呀作响的门,螺旋楼梯的回声里,仿佛还回荡着父亲全息投影的警告。
第七格储物柜打开的瞬间,一股陈旧的霉味扑面而来。苏念安摸索着掏出手机照明,泛黄的信封堆成小山,最上面那封印着烫金玫瑰,落款日期正是二十年前的今天。她心跳如擂鼓,颤抖着拆开信封,信纸飘落的瞬间,一张照片滑落在地——年轻的母亲穿着白大褂,无名指上的玫瑰钻戒与玫瑰耳环女人的耳饰一模一样。
"原来你也找到了这里。"熟悉的甜腻嗓音从身后传来。苏念安猛然转身,玫瑰耳环女人倚在门框,指间香烟明明灭灭,"你母亲是永夜实验室最杰出的研究员,却为了所谓的爱情背叛组织。"女人踩着满地月光走近,猩红指甲挑起苏念安的下巴,"知道她最后怎么死的吗?在你出生那天,被自己最信任的人亲手注射了过量药剂。"
苏念安只觉眼前发黑,踉跄着扶住储物柜。记忆如潮水涌来,小时候每次问起母亲,父亲总是望着北极星方向出神,说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守护星星。此刻想来,父亲眼中的悲怆,分明是藏着无法言说的悔恨。
"这些情书,"女人踢开脚边的信封,"是你父亲写给她的。可笑的是,每封信寄出的第二天,你母亲都会被强制洗脑。"她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天文台里回荡,"爱情?在玫瑰组织眼里,不过是最容易操控的弱点。"
苏念安弯腰捡起散落的信纸,字迹力透纸背:"念念,今天你第一次叫爸爸,我多希望能告诉你,你的妈妈有多爱你。"泪水砸在信纸上,晕开墨痕,"等玫瑰诅咒解除那天,我们一家三口,一定能在北极星下团聚。"
"够了!"苏念安撕心裂肺的喊声惊飞窗外乌鸦。她握紧匕首指向女人,"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玫瑰耳环女人却不闪不避,凑近她耳畔低语:"永夜实验室的钥匙,藏在你最珍贵的回忆里。而你母亲留下的最后讯息,就在傅沉霄送给你的九十九朵玫瑰里。"
话音未落,天台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苏念安转头的瞬间,女人己消失不见。她冲上天台,只见傅沉霄浑身是血地躺在月光下,手里紧攥着半支玫瑰。男人气若游丝,却仍强撑着将玫瑰塞进她掌心:"念念...小心...他们的目标...是你......"
救护车的鸣笛撕破夜空。苏念安抱着昏迷的傅沉霄,泪水滴在他染血的衬衫上。掌心的玫瑰突然绽开,一枚刻着"SA"的银色戒指掉落在地,与傅沉霄腕表上的"FCX"刻痕严丝合缝。她猛然想起玫瑰耳环女人的话,颤抖着摘下傅沉霄的腕表,将两枚戒指拼合——一道北极星图案的蓝光骤然亮起,映出戒指内侧的小字:"真爱,是唯一的解药,也是最致命的毒药。"
回到医院时,病房里的气氛诡异得令人窒息。主治医生面色凝重地告知,傅沉霄的伤势远比想象中严重,必须立刻进行手术。苏念安守在手术室外,反复着两枚戒指,突然发现戒指内侧还有行极小的字:"7月15日,云城福利院。"那正是傅沉霄的生日,也是他们初遇的日子。
深夜的走廊寂静无声。苏念安蜷缩在长椅上,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段监控录像:玫瑰耳环女人走进傅沉霄的病房,将一支注射器抵在他心脏位置,却在最后一刻泪流满面地摔碎了针管。画面定格时,女人耳后的玫瑰纹身与苏念安后颈的胎记,竟组成了完整的图案。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苏念安苍白的脸。她终于明白,那些被掩埋的真相,那些刻意制造的"偶遇",都不是巧合。傅沉霄胸口的玫瑰胎记,母亲留下的玫瑰戒指,还有玫瑰组织穷追不舍的秘密——这一切都指向二十年前那个暴雨夜,在永夜实验室里,一场关于爱情与背叛的惊天阴谋。
手术灯熄灭时,苏念安冲进病房。傅沉霄虚弱地睁开眼睛,伸手想要触碰她的脸,却在半途无力垂下。少女紧紧握住他的手,将脸贴在他掌心:"等你好了,我们就去北极星下,把所有真相都找出来。"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气若游丝:"好...我们...回家......"
而在云城郊外的古堡里,戴金丝眼镜的男人看着监控画面冷笑,将一张婴儿照片贴在墙上。照片里,两个手腕系着红绳的婴儿并排躺着,红绳另一端,是盛开的血色玫瑰。他转动着玫瑰戒指,对着镜头轻声道:"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