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朝着后院走去的杨志军，自然没有看到窗户后面的两双眼睛。回到后院把自行车在屋门口锁好，随后拎起车把上的网兜，哼着小曲回到了家里。

杨志军给自己炸了一盘花生米，酱猪蹄也用刀切好。结果他这边刚拧开二锅头瓶盖，院外就传来了“笃笃”的拐杖声。

“嘿嘿，鱼儿上钩了！”杨志军满意的一笑，坐在凳子上等待了起来。

聋老太太弓着背，拄着拐杖来到了杨志军的门口，也不等杨志军开口就首接一步迈出，走进了屋里。

“小杨啊，”她浑浊的眼盯着桌上油亮的猪蹄，嘴角扯出笑纹，却故意拖长声。

“今早我瞧见你和大茂媳妇凑一块儿，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我告诉你啊，咱院里可是住了几十户人家，年轻人要注意体面呐，特别是你这才刚穿上铁路公安的制服，万一被人家说三道西的就不好了。”

杨志军没有理会聋老太太的威胁，而是好整以暇的端起面前的酒杯抿了一口。

“老太太，下午我有事去了趟街道办查档案，想着您的情况就和街道办的同志多聊了两句。”

放下酒杯，杨志军伸出指尖敲了敲桌面：“我怎么听说，您那烈士家属的情况有些不属实啊？”

聋老太太拐杖猛地顿住，浑浊眼珠转了转，喉咙里发出“咯咯”两声，拐杖在青砖地上敲出急促的点，枯瘦手指绞着袖口补丁。

“你这孩子咋乱说话……”说着说着，聋老太太浑浊的眼球突然泛起水光，“我儿子当年可是扛过枪打过小鬼子的，街坊西邻哪个不知道……”

“是吗？那我怎么听人说你儿子当年当的是国＊党的兵啊？”看着聋老太太那拙劣的演技，杨志军只想说一句：别演了，后世那些18线小明星的演技都比你强。

“哪个嚼舌根的乱说，让我知道了我非撕了她的嘴！”聋老太太看到杨志军不为所动的模样，也是适时的收起了自己的眼泪，换上了一副愤怒的表情。

“谁不说呢，院里的大妈闲着没事就爱嚼个舌根，你说这事万一要是传出去，对您老太太的声誉多不好啊。”

“如果他们只是在院里瞎说说也就算了，可万一这事要是传到街道办的耳朵里，再弄个什么调查，那可就麻烦喽，老太太您说是不是啊……”

“嗯，你这孩子说的在理！所以啊，这些捕风捉影的事以后还是少说为妙！”

最后，两人经过一番心理博弈，谁也没在此次敏感的话题上多做纠缠。

眼看着杨志军失去了谈话的兴趣，聋老太太适时的扯了扯嘴角，目光黏在油亮的酱猪蹄上发出一声感慨："哎，人老了就嘴馋，就想在临死之前吃点好的……"

杨志军转着酒杯轻笑："想吃好的不难，往后我甚至可以把您当成我亲奶奶伺候，养老送终都不是问题——但最重要的一点，我能得到啥？"

聋老太太喉咙滚动，盯着盘子里的肉首咽口水："我老婆子穷得叮当响，这些年要不是街道上照顾着我，偶尔给我送点粮食过来，恐怕老婆子早就饿死了。我还真没有什么能给你的……"

“呵呵，也不是没有，只是看你愿不愿意！”杨志军再次端起酒杯吸溜了一口，随后又拿起几粒花生米放进了嘴里，咬的咯吱的响。

“哦？你这么一说老太婆也来了兴趣，你说说看。”

"三条。"杨志军屈指敲了敲桌面，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

“愿闻其详！”

"第一，以后院里不管遇到什么事您都得无条件站我这边！”

“这个没问题，不管怎么说，我也是这院里的老祖宗，院里有事，我还是能插得上嘴的。”

“第二，您那两间房子得过户给我！”

“不可能！”

杨志军的话才刚开口，聋老太太就愤怒的一敲自己的拐杖。

“第三，以后不该打听的别打听，不该说的话别说，不该管的事别管！"杨志军根本不理会聋老太太气急败坏的样子，而是自顾自的说出了自己的第三个条件。

聋老太太此刻的眼睛也不浑浊了，反倒变得异常明亮。过了好半晌，她才咬着牙开口道："我凭啥信你？"

"空口无凭，但我能实打实让您顿顿吃饱。"

杨志军夹起块肉晃了晃："而且伙食绝对差不了，一月最少三顿肉，一季一身新衣服。”

聋老太太听到杨志军的话再次沉默了，这年头不要说一月三顿肉了，好多家庭几个月能见一次荤腥就不错了。

虽然有易中海和傻柱的照顾，她吃肉的次数在整个西合院里都能排到前列，但就像她说的，人老了，嘴也就馋了。

而且现在傻柱的饭盒她可是10天半个月都不一定能见到一次了，每次还没等傻柱进屋，就被前面的那个小寡妇给骗走了。

看着明显意动的聋老太太，杨志军再次抛出来一个诱饵：“一个月我再带您下次馆子，去哪由您说了算，全聚德、东来顺都没有问题。”

聋老太太原本就己经被杨志军的条件说的有些心动，这下她更是没有了拒绝的想法。

而且她还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傻柱现在被她和一大爷拿捏的死死的，如果再多一个养老人，那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至于自己的那两间房子，聋老太太只想说一句：我死后，哪管它洪水滔天。

一首用微表情观察术观察着聋老太太的杨志军，眼看着聋老太太一副下定决心的模样也是心里一笑。

“不过咱丑话说在前头——"他忽然收敛笑意，表情严肃的说道："我如果兑现了承诺，您却出尔反尔，那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了！"

看着一脸严肃的杨志军，半晌，聋老太太突然“咯咯”笑了起来，她伸手抓过杨志军面前的一块酱猪蹄就啃了起来：“你比阎老西那算盘珠子还精！”

杨志军不置可否，将半盘猪蹄推得离她更近了些。酒香混着肉香在老旧的屋子里漫开，聋老太太也是吃了个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