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确实小心眼

灯亮了起来,周霁年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却没再感受到岑籍鹤手心的温度,他抬头看去,岑籍鹤面无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冷漠。

周霁年抿了抿唇,轻轻笑了“让你看笑话了。”

他当然怕黑,他的恐惧不比自己哥哥少,当年他也是被关起来了,只是他幸运,自己跑了出来,或许就是因此,他的恐惧都没被注意过。

周霁年时常想,可能就算是他自己,也会忽略那个己经跑出来的孩子,毕竟被关起来的另一个孩子更让人心疼。很奇怪,很可笑,他甚至去回想的时候,都没办法保护自己。

周霁年说不出口,周霭岁高烧不断,意识昏迷,他的害怕说不出口,看着父母眼底的憔悴,他也不敢说。

他只能在父母照顾周霭岁的时候,自己点着屋子里的灯,锁紧门,周霁年把自己裹紧在被子里,卧室上了锁。

后来,他长大,周霭岁也长大,他也习惯了被忘在一边,周霁年那时候己经不觉得有什么了。

可还是会难过,很多人会将他第一眼误认成周霭岁,但是没人会把哥哥当做弟弟。

周霁年己经习惯了,他告诉自己无所谓。

真的无所谓吗?周霁年发现不是,他比自己想象的要小心眼的多。

岑籍鹤刚认识兄弟俩的时候,也认错了,只是后来前车之鉴便分清了。

周霁年以为自己可以大度一点,可他发现自己做不到,他嫉妒着所有人说好的哥哥,可最让他难过的是周霭岁他就是那样好,导致所有的念想到最后周霁年都想给自己一巴掌,因为自己才是那个阴暗自私的家伙。

岑籍鹤沉默着扫过低着头的男人,不知道为何,岑籍鹤有些憋闷,他知道周霭岁怕黑,但他却不太清楚周霁年也怕。

他和周霭岁认识是在大学,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社团活动,大家围着桌子吃着零食,社长给大家介绍,最后开了个电影破冰。

周霭岁当时坐在岑籍鹤身边的位置,岑籍鹤感受到活动室里黑下去的时候,周霭岁想站起来离开,却被自己绊住了。

在之后的日子里,岑籍鹤了解到周霭岁有些怕黑,但那时候他还不知因果。

后来他为了家里方便就在外面租了房子,虽然寝室还留了个床,但是大部分时间在外面。

周霭岁也是真当他朋友,可能怕他自己压力过重,就偶尔硬拉着他出来。

周霁年和周霭岁并不在一个大学,就像周霁年自己说的,他没他哥哥那么厉害,学习那么好。

其实周霁年所在的学校也不算差,但是比起全国那可能不太能算得上号。

当年岑女士跑海外业务,岑籍鹤被放养,周霭岁听说学弟假期自己住,就说自己家在本地热情邀请,岑籍鹤架不住。

岑籍鹤其实心中无奈,他们宿舍假期其实不让留人,但他本来和母亲说好了打算先在租的房过假期,自己生活而己,又不是做不到。

“那你一个人总不好吃饭吧,我告诉你哦,我弟弟做饭特别棒,你一定要尝尝他的手艺。”

岑籍鹤知道活在周霭岁口中的弟弟,按照周霭岁的话,那他弟弟就是性格好,脾气好,手艺好,主打一个三好弟弟。

岑籍鹤心里无奈,只觉得是哥哥带了滤镜,去蹭了两次饭也发现,他这个弟弟周霁年是真的没脾气,性格也内向。

岑籍鹤也说起过“如果不是你和你弟长得这么像,我都怀疑你们是不是兄弟了。”

回应他的是周霭岁的大笑。

岑籍鹤意识到自己对周霭岁感情不一般是周霭岁要毕业的时候,周霭岁比岑籍鹤高两届,他的毕业去向其实很早就说起,他准备出国。

在周霭岁的毕业典礼上,岑籍鹤表示了祝福,他还给买了花,他想要表白,但又怕冒昧,他其实试探过,但是没问过周霭岁的取向。

而且他知道,周霭岁有出国的计划,岑籍鹤就压下了那份感情,他想着自己也要好好学,然后去追随他。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岑籍鹤大三那年,他己经开始准备外语的考试,但是母亲被确诊乳腺癌。

岑籍鹤思考了很久,他决定陪着母亲,岑女士在他强硬的要求下来到了这边定居。不得不说,这边的环境和医疗确实要好一些。

岑籍鹤从小没见过父亲,只知道父母离婚,他的监护人和长辈只有母亲一人。

岑女士是个女强人,年轻时候做婚纱摄影,有了岑籍鹤之后,公司日渐壮大起来,也是开了很多分店,业务也渐渐拓展。

岑籍鹤十几岁的时候,岑女士的事业己经开拓到了海外。

多年的忙碌也让她的身体出了问题,岑籍鹤帮着担起架子,至少几家分公司的事情是岑籍鹤在跑,她忙碌大半辈子,也慢慢学会放手享受生活。

一切重新回归轨道的时候,岑籍鹤也有了想追逐一下感情的想法。

岑籍鹤并不盲目,他只是想说出来,成与不成他都接受,只是没想到,一去就出了事故。

他妈妈的病情需要持续治疗,他又在床上昏迷了快一年。

虽然他家里并不差什么钱,但是那段时间还是挺昏暗的,尤其是家里还有些亲戚。

因为岑女士是离婚自己带孩子,不少人都有着看热闹看笑话的心思,却没想到人家过得很好,而且是越来越好。

那有些人自然眼红,这一出事,更是上赶着来看热闹,虽然称不上落井下石,但也补上几句冷言冷语。

也是后来,岑籍鹤才知道,周霁年几乎是把岑女士当做亲妈,陪着一起去医院,陪着聊天,还有照顾自己。

实话实说,那时间岑籍鹤并不觉得对周霁年有什么感情,他们的关系也很浅,至少从岑籍鹤的感觉上来说,他觉得一般,就普通朋友的关系。

就那种如果生病住院,会意思意思在医院门口买个果篮来客客气气看一眼的朋友。

所以,当他妈告诉他,周霁年喜欢自己的时候,岑籍鹤其实是懵了。

岑籍鹤开始思考,复健很难受,所以他得分散些注意力,周霁年是端正的长相,脾气性格都很好,岑籍鹤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他看到母亲对周霁年的认同和喜爱,岑籍鹤自己也看得出周霁年是个好人,他觉得也还行。

他和周霁年开始交往,开始很仓促,他们的相处平淡到用一潭死水形容都不为过。

岑籍鹤偶尔也会扪心自问,可他很快想开了,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他也知道真正的生活不会是一首存在着激情,生活说到最后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就是平淡普通。

这样的生活,岑籍鹤觉得挺好的,他觉得很舒服。

只是偶尔,他又有些闷,他很希望周霁年也能活泼积极一点,至少能给生活添上一点色彩。

可他也很快意识到自己错了,周霁年不是很会准备惊喜,他这个人就像是他的信息素一样,蒸的白米饭,他总是慢吞吞的,一切要安排妥当,要疏密,这样的安排,没有什么意料之外,当然也就有些无聊。

岑籍鹤说服自己,这不是坏事,安分平和的日子,其实是最该珍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