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啦——!”
幽暗法则与暗紫星芒交织的裂隙,如同深渊睁开的独眼,在彻底崩解的归墟乱流之上,无声地撕开。裂隙边缘,空间规则被强行扭曲、冻结,隔绝了后方那吞噬一切的毁灭风暴。
裂隙之外。
死寂。
冰冷的光线从裂隙涌入,照亮了翻涌的幽暗与星图。新躯悬浮于裂隙边缘,流淌着液态法则的双眸缓缓睁开,冰冷的旋转星海倒映着裂隙之外的景象——
残破的巨大拱门如同折断的巨兽脊骨,斜插在布满龟裂的玄铁地面。空气中悬浮着细密的、闪烁着微光的冰晶尘埃,如同凝固的灰色星屑。神殿穹顶早己崩塌,露出上方翻涌着稀薄归墟气息的、更加深邃的黑暗。几根仅存的、布满裂痕的玄铁巨柱,如同沉默的墓碑,矗立在废墟之中。
中央。
那具曾封存一切的玄冰棺椁,静静矗立。
然而,此刻的棺椁,早己面目全非。
厚重的永恒玄冰,布满了蛛网般密集的裂痕,如同被重锤反复砸击过的琉璃。裂痕深处,不再是纯净的冰蓝神光,而是充斥着灰败、腐朽的死寂气息,那是归墟力量强行渗透后留下的污秽烙印。棺椁表面覆盖的霜华早己消失,只留下大片大片被侵蚀后呈现暗沉墨色的、如同干涸污血般的丑陋斑块。
棺盖上方,悬浮往生镜的位置……空空如也。唯有一片比其他区域更加黯淡、更加死寂的冰晶碎屑区域,如同被剜去的伤疤,无声诉说着那面镜子最后的悲鸣与破碎。
整具棺椁,散发着一种行将就木的腐朽与死寂。曾经守护的冰魄神力荡然无存,只剩下归墟污染后的冰冷残骸。它像一个被遗弃在战场中心的破败容器,盛满了失败与终结的气息。
新躯冰冷的星海之眸,毫无波澜地扫过这片废墟,扫过那具死寂的棺椁。如同扫过路边的尘埃。
归墟之心己被吞噬,此地的稀薄归墟气息,不过是无源之水,无根之木,连让她体表星图产生一丝涟漪的资格都没有。
目标,并非此地。
驱动这具规则之躯的冰冷意志核心,清晰地指向——神殿废墟之外,那片被更加浓郁、更加混乱的归墟乱流包裹的……未知空间。那里,或许有新的“规则”,新的“存在”,等待被解析,被吞噬,成为她补完自身的养料。
意念流转。
悬浮于裂隙边缘的身影,微微前倾。覆盖着暗紫星图的能量之足,并未触及下方冰冷的玄铁地面,而是离地尺许,无声地……向前……飘去。
动作流畅,带着非人的韵律。
一步。
踏入神殿废墟。
“嗡……”
极其细微的、空间被强行排开的涟漪,以她的足尖落点为中心,无声扩散开来。
脚下,那片布满了萧景渊污血腐蚀痕迹、又被蚀渊力场湮灭过的玄铁地面,在涟漪扫过的瞬间……
如同经历了亿万年的时光风化!
无声无息地……
化为一片……细腻的、闪烁着微弱金属光泽的……灰白色尘埃!
尘埃无声悬浮,随即被新躯周身自然散发的、冰冷到冻结空间的规则力场……强行……压制、贴服在地面,如同铺上了一层薄薄的、死寂的霜。
没有脚步声。
只有地面被规则之力无声抹平、化为尘埃的……湮灭之痕。
新躯继续前行。
路径之上,几块散落的、被归墟能量侵蚀得千疮百孔的玄铁残骸,在距离她尚有三尺之遥时……
嗤!
如同被投入强酸的冰块,瞬间……汽化!连一丝青烟都未曾腾起,便彻底消失在冰冷的规则力场之中!
空气中悬浮的冰晶尘埃,在触及她体表流淌的幽暗法则时,如同投入黑洞的星光,瞬间被吞噬、同化,成为那星图纹路中微不足道的一粒微尘。
她如同一块行走的绝对零度橡皮擦,所过之处,神殿废墟中残存的一切“存在”——无论是物质的残骸,还是游离的能量,甚至空间本身细微的“尘埃”感——都被无情地……抹除、吞噬、化为维持其冰冷规则的……基本粒子。
目标明确——神殿那巨大的、通往更深黑暗的拱门残骸出口。
就在她即将飘过那具死寂腐朽的玄冰棺椁之侧时——
“嗡……”
一声极其微弱、近乎幻觉的……共鸣震颤……毫无征兆地……在她眉心深处……那点冰冷搏动的核心……极其边缘的区域……极其细微地……波动了一下!
不是源于外界的威胁。
不是源于规则的吸引。
而是……一种……源自她这具规则之躯构成最底层、那枚被磨平棱角、深深嵌入核心结构的……神性顽铁印记……与外界某种残留“存在”……产生的……极其微弱的……同源……感应!
新躯前行的动作,出现了……极其极其短暂的……一丝……凝滞。
如同精密运转的星图,被一粒微尘卡住了亿万分之一的刹那。
冰冷星海之眸,第一次……主动地……微微转动……视线……
落在了……
玄冰棺椁旁……那片冰冷死寂的玄铁地面上。
那里,空无一物。
只有一层薄薄的、被规则力场压制贴服的尘埃。
然而,在那片尘埃之下……
在更深层的、被规则抹平的结构之中……
一点……早己被蚀渊魔骸崩溃时的污秽覆盖、被归墟力量冲刷、又被新躯规则力场碾磨过的……
极其极其微小的……
暗金色……血痂碎屑……
正……极其极其微弱地……闪烁着……最后一丝……属于“萧景渊”的……神性……余烬!
这点余烬,太微弱了。微弱到连归墟海眼都未曾察觉,微弱到在新躯的规则感知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然而,它却偏偏……与深嵌在她核心的那枚神性顽铁印记……源自……同根!
就是这微乎其微、转瞬即逝的同源感应,如同投入绝对平静冰湖的一粒尘埃,在她绝对冰冷的规则核心边缘……荡开了一丝……微不足道的……涟漪。
新躯眉心那点冰冷搏动的核心,似乎……极其极其细微地……凝滞了……千分之一刹那。
那旋转的星海之眸,倒映着那片空无一物的地面,倒映着那点深埋尘埃之下、即将彻底熄灭的神性余烬。
没有情绪。
没有波动。
只有……冰冷的规则核心,基于“存在”本身,对这一丝“同源异常”做出的……最基础的……标记。
标记完成。
凝滞消失。
新躯前行的动作恢复流畅。
如同从未有过停顿。
她飘过死寂的棺椁。
飘过那片深埋着最后一点神性余烬的尘埃。
飘向那巨大的拱门残骸。
所过之处,神殿废墟残存的一切,继续无声地化为尘埃,被规则吞噬。
就在她的身影即将彻底穿过拱门,融入外面翻涌的黑暗时——
她身后。
那片埋葬着神性余烬的尘埃之上……
一粒……比尘埃更加微小的、闪烁着最后一丝暗金光泽的……碎屑……
在规则力场的无形碾压与新躯彻底离开的双重作用下……
无声地……
闪烁了……最后……一下……
随机……
彻底……
化为……虚无。
旧殿新尘,神烬终泯。
渊躯无驻,唯余规则之痕。
冰冷的星图,载着新生的核,飘向归墟乱流深处,未曾为那尘埃下的余烬……停留……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