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素衣思归人

“芙妹辛苦了,修炼得很认真。”

他拍了拍她光滑的脊背。

“起来吧,该去吃饭了,别让师娘久等。”

郭芙身体软得不想动,任由杨齐将她抱出浴桶。

用干燥的布巾裹住。

她换上一身干净清爽的裙衫,梳拢好微湿的长发。

脸上的红晕未消,眉宇间却多了一抹被彻底浇灌后的慵懒情态。

整个人像吸饱了雨露的花朵,娇艳欲滴,又带着承接恩泽后的温顺。

她挽着杨齐的手臂,身体软软地依着他,脚步还有些虚浮。

两人来到大厅时,饭菜的香气早己弥漫开来。

黄蓉正将最后一道清蒸鲈鱼端上桌。

她穿着素雅居家常服,乌发松松挽着。

几缕碎发垂在颈侧,连日操劳的倦容在暖黄的灯光下柔和了许多。

看到两人进来,她目光在女儿那明显不同以往的娇媚神态上停留一瞬。

又飞快掠过杨齐,最终落在杨齐身上。

温声道:“齐儿,芙儿,快坐下,趁热吃。”

桌上菜肴丰盛,色香味俱全。

杨齐确实饿极了,坐下便端起碗筷。

夹了一大块色泽的红烧肉塞入口中。

肉块炖得酥烂,入口即化。

浓郁的酱香在舌尖炸开。

他满足地眯起眼含糊赞道:“师娘的手艺真是绝了!”

“弟子走南闯北,就没吃过比这更好的!”菜捡好的夹,话也要捡好的说。

他又夹了一筷子碧绿的清炒小菜,清脆爽口,火候恰到好处。

郭芙小口吃着。

时不时偷瞄一眼杨齐大快朵颐的样子,又看看母亲温柔娴静布菜的动作。

一个念头悄然滋生:自己是不是也该学学厨艺和女红了?

不对,这话好像上次就说过。

她脸上一红,自己好像成了口嗨党?

她夹起一块的鱼肉。

小心剔了刺,轻轻放到杨齐碗里。

低声道:“杨大哥,吃鱼。”

黄蓉将一切看在眼里。

默默给杨齐添了半碗米饭,又夹了些他爱吃的菜堆在他碗里。

“多吃点,补补身子。”

她声音平静自然,目光在两人间温和地流转。

“武艺根基是立身之本,每日晨课不可懈怠。”

“男女之事太多终究伤身,需知节制,来日方长。”

她的语气没有责备,上次己经说过一次了,多说无益。

但她毕竟是长辈,总要提醒一下。

“娘!”

郭芙脸颊瞬间红透,头几乎埋进碗里,用筷子戳着碗底的米粒。

杨齐也觉耳根发热。

连忙放下碗筷,正色道:“弟子明白,谨记师娘教诲。”

他伸手在桌下轻轻握住郭芙的手,以示安抚。

郭芙的手心微凉,轻轻回握了一下。

黄蓉看着女儿羞怯的模样。

心中那点因女儿情态而起的复杂情绪终究被更深的怜爱取代。

芙儿在她和靖哥哥的羽翼下长大,桃花岛是后花园。

家世显赫,养成了一副骄纵性子,府里向来不太平。

当初从杨过到武氏兄弟,都是靖哥哥揽下的麻烦。

如今芙儿倾心于杨齐,看他对芙儿的情意。

他是芙儿的未婚夫,也算是她的孩子了。

孩子...她耳朵红了一下。

接下来的日子,郭府的生活恢复了某种规律。

黄蓉并未因杨齐带回神剑神驹而放松对他的管束,反而要求更加严格。

清晨,天蒙蒙亮,庭院中薄雾未散。

“剑,百兵之君。”

“持剑者,当有君子之德,亦有君子之威。”

黄蓉手持一根寻常竹枝,立于庭中。

她并未刻意摆出架势,只是随意站着,周身却隐隐透出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

杨齐手持那柄青光凛冽的利剑,凝神以待。

“你背上的三柄剑,是独孤前辈一生的境界缩影。”

“利剑锋芒毕露,重剑大巧不工,木剑返璞归真。”

“但无论哪一境,根基都在一个正字。”

黄蓉声音清晰,竹枝随意点出,首刺杨齐手腕。

“看剑!”

那竹枝看似缓慢,却瞬间点至。

杨齐下意识挥动利剑格挡。

竹枝与剑锋相交,发出“啪”一声轻响。

一股沛然大力传来,杨齐只觉手腕剧震,利剑几乎脱手!

他踉跄后退两步,满脸惊骇。

师娘仅凭一根竹枝,竟有如此威力?

她一介女流当上丐帮帮主,属实有实力。

“心浮气躁,只知蛮力。”

黄蓉收枝,语气平淡。

“利剑之利,不在剑锋,而在持剑者之心念是否凝聚如一。”

“分心他顾,剑便钝了。”

她再次出枝,这次速度更缓,轨迹却飘忽不定。

“再看!”

杨齐收敛心神,全力催动真气,利剑化作一片青光迎上。

然而那竹枝仿佛有生命般。

总能在他剑势将成未成之际,轻巧地刺入破绽。

或点或拨,逼得他手忙脚乱。

十招不到,杨齐己是气喘吁吁,汗流浃背,身上被竹枝点中多处。

“停。”黄蓉收势,“记住方才被击中之处的感觉。”

“那便是你剑势流转不畅、心念未能通达之处。”

“下午练重剑,体会力量发于腰胯,沉于足下,而非仅凭手臂。”

午后,书房内墨香淡淡。

黄蓉将一本翻开的《武经总要》推到杨齐面前,指着其中一段行军布阵的图解。

“武艺再高,终有力竭之时。”

“沙场之上,个人勇力如沧海一粟。”

“需懂合众之力,借势而为。”

“你看此处,以弱旅诱敌,精兵伏于侧翼,便是借了地形与人心的势。”

“练剑亦是如此,一往无前是勇,懂得蓄势、借势、顺势,才是智勇双全。”

她拿起另一本《论语》,翻开一页。

“君子不器。”

“习武之人若只知打熬筋骨、修炼杀伐之术,便如一件锋利的兵器,终究是器。”

“读书明理,知是非,懂进退,才能跳出器的桎梏。”

“独孤前辈最终弃剑,草木竹石皆可为剑,便是此理。”

“不拘泥于形,方能得其神。”

杨齐认真听着,看着灯下师娘沉静的侧脸。

目光却被黄蓉裙裾下露出的素色鞋尖吸引了。

他拿起那柄沉重的玄铁重剑,走到庭院空地。

不再追求凌厉的招式,而是沉腰坐马,缓缓挥动。

每一次挥剑,都力求将全身力量贯注其中。

体会着力量的凝聚与传导,感受着重剑破开空气的沉闷声响。

汗水很快浸透衣衫,手臂酸麻,他却咬牙坚持。

黄蓉站在廊下,看着杨齐笨拙却认真的身影。

美眸中神采流转,想起了当初靖哥哥年轻时的模样。

靖哥哥去见那杨过这么久了还不回来,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吗?

想到这儿,她眉头微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