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渗出的青铜黏液在砖缝间蜿蜒,像有了生命的触须。凉白捂住浮现龙鳞的右臂,那些青金色的鳞片正在吞噬夜明珠的光晕,在地面投射出扭曲的虬龙影。
花梨忽然按住自己抽搐的尾巴——她的影子竟比本体快了半拍动作。
"别让影子碰到青铜液。"她嘶声道,蛇鳞缝隙渗出紫色毒雾,"这些黏液在模仿我们的...啊!"
惨叫卡在喉咙里。花梨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影子撕下一片衣角,布料落地竟化作真实的蛇蜕。更可怕的是,那片蛇蜕上的纹路与她颊囊里藏的佘颜遗物一模一样。
凉白龙化的指尖燃起幽蓝火焰,却在照亮墙壁时剧烈颤抖。那些抓痕深处嵌着的不是指甲,而是细小的龙鳞。每片鳞上都刻着生辰八字,最新一片赫然写着凉白的出生日期。
"这是逆鳞冢。"花梨的毒雾在墙面腐蚀出焦痕,"有人用龙族逆鳞施咒...等等!"她突然贴近墙壁,鳞片上的朱砂字迹在毒雾中显形——竟是云贵妃的字迹。
地宫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声响。凉白额间龙角不受控制地生长,某种古老共鸣正撕扯着他的魂魄。当他循着感应推开青铜门时,七百二十盏鲛人灯自次第亮起,照亮中央盘踞的巨龙骸骨。
骸骨心口插着半截翡翠步摇,正是云贵妃消失前戴的那支。
"原来母妃的遗物是龙族封印匙..."凉白刚要触碰步摇,骸骨空洞的眼窝突然腾起鬼火。那些火焰在空中拼出八个流血的大字:
【逆鳞铸魂者,永世困囚龙】
花梨的声音与破空声同时响起。凉白侧身躲过袭来的骨刺,却发现袭击者是被青铜黏液复制的另一个自己。更恐怖的是,复制体的影子正与花梨的本体同步结印。
"他在学习我们的招式!"花梨喷出毒焰击碎三根骨刺,"必须毁掉阵眼!"
复制体突然露出诡异的笑,他的胸口浮现出旋转的青铜罗盘。凉白看清罗盘纹路的瞬间头痛欲裂——那竟是用龙族文字篆刻的婚书,而缔结契约的另一方写着云贵妃的名字。
"你才是祭品..."复制体开口发出女声,与云贵妃临终前的语调如出一辙,"当年用逆鳞救你的代价,就是让我永镇龙冢..."
整座地宫开始坍缩,巨龙骸骨化作流沙。凉白在狂沙中看见记忆幻象:云贵妃割开手腕,用混着龙血的朱砂在他襁褓写咒。婴儿啼哭声中,翡翠步摇刺穿了床榻下巨龙雕塑的心脏。
花梨突然甩尾缠住他腰际:"看沙漏!"
下坠的流沙凝聚成青铜沙漏,上半部分嵌着云贵妃的银簪,下半部分却是凉白幼时的长命锁。当两者碰撞时,沙漏表面浮现出被篡改的星轨图——本该属于凉白的紫微星,被替换成了囚龙星座。
"我们都在困局里..."复制体化作青铜液渗入地面,"除非..."
凉白突然用龙爪刺穿自己胸口,扯出三片带血的逆鳞。在花梨的尖叫声中,他将逆鳞按进沙漏裂缝。霎时银河倒转,地宫景象如同被焚烧的画卷般卷曲,露出背后真实的墓室。
月光穿过穹顶的破洞,照在一具水晶棺上。棺中女子穿着云贵妃的宫装,但下半身竟是青金色的龙尾。更诡异的是,她双手交叠处放着的不是陪葬品,而是凉白幼年戴过的螭纹银镯。
花梨突然呕吐出大滩银血,血泊中浮出半片龙鳞。当她颤抖着拾起鳞片时,终于看清上面被封印的记忆——云贵妃临产那夜,接生嬷嬷将龙血注入婴儿脐带的画面。
"你不是半人半龙..."花梨的声音带着毛骨悚然的颤音,"是有人把囚龙的精魄...缝进了人类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