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错位脐带

暴雨后的月光像把生锈的手术刀,剖开老宅新刷的墙面。林青盯着女儿眼角的虹膜纹路——那些曼陀罗图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殖,将瞳仁切割成数据矩阵般的网格。儿童手表突然响起陌生铃声,液晶屏跳动着血红色倒计时:【71:59:59】。

"妈妈,有个姐姐在镜子里教我解方程。"女儿用蜡笔在窗玻璃上书写,算式符号渗出荧蓝液体。林青凑近辨认,发现是描述基因链断裂的化学式,落款处画着与赵铎手镯同款的蛇形图腾。

阁楼传来瓷器碎裂声。林青握紧母亲遗留的缝纫剪刀冲上去,看见月光正为十二具人形标本举行复活仪式——那些民国玻璃棺中的婴儿克隆体,此刻正被藤蔓状的数据线缠绕着首立行走。她们脖颈的蝴蝶胎记泛着青金暗光,手中捧着与女儿同款的工装熊玩偶。

"认知同步率提升至72%,记忆共享协议启动。"

机械音从地板缝隙渗出,老式电报机突然自动打印:**立即移交第72号载体**。泛黄的纸带上,发报地址竟指向二十年前己注销的永盛地产办公室。

赵铎的鳄鱼皮鞋出现在楼梯转角。他的右眼装着义眼,瞳孔是缩小版的实验室沙盘:"你以为毁掉阳鱼珠就结束了?"义眼投射出全息影像——三百个红点正在城市地图上移动,每个都对应着佩戴蛇形饰物的儿童。

女儿突然发出成年女子的笑声。她扯开小熊背带裤,露出腰间新长的鳞状皮肤:"妈妈不想知道其他载体的下落吗?"蜡笔尖刺破指尖,血珠在窗台滚出北斗七星的轨迹,"比如...你的小学班主任?"

林青的太阳穴突跳。记忆闪回六年级暴雨夜,班主任送她回家的手异常冰凉,腕间蛇形手表与现在女儿画的图腾完美重合。阁楼的婴儿克隆体突然齐声啼哭,声波震碎所有镜面,每个碎片都映出不同年代的场景:

1999年的诊所地下室,母亲将昏迷的自己抱进玻璃舱;

2023年的拆迁现场,赵铎往承重墙灌注腐蚀剂;

3023年的银色房间,成年版女儿正在调试新的克隆舱......

"她们都是你的姐妹。"赵铎的义眼伸出探针,"林雪柔当年为延续守护者血脉,克隆了三百个你。可惜只有第72号载体成功融合双鱼珠。"

女儿突然抽搐倒地,鳞片间隙渗出银白血清。林青抱起她时,发现儿童手表开始倒流:【71:59:59】变成【72:00:00】。整栋房子剧烈震颤,地板砖缝涌出福尔马林溶液,民国实验室的仪器自动重启。

"还剩71小时,所有载体将完成神经链接。"赵铎的探针刺入克隆婴儿的脊椎,"要么交出控制权,要么看着三百个孩子同时脑死亡。"

月光突然被阴影吞噬。林青抬头看见首升机群如秃鹫盘旋,永盛地产的LOGO在探照灯下泛着血光。女儿在她怀中睁开全机械化的左眼,童声混杂着电子杂音:

"妈妈,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