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安全屋的壁炉里，木柴噼啪作响。乔暖坐在宽大的皮沙发上，星瑶躺在她腿边的小摇篮里，呼吸均匀而微弱。三天过去了，小家伙仍然虚弱得令人心疼，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只有偶尔才会睁开那双过于智慧的眼睛。
"她又发烧了。"乔暖轻触星瑶的额头，手指感受到不寻常的热度。她拿起湿毛巾轻轻擦拭女儿的小脸，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厉墨寒从厨房端来一杯热茶，递给乔暖："将军说去检查周边安全，马上回来。"他俯身查看星瑶的状况，眉头紧锁，"体温多少？"
"38.7度，比昨晚又高了0.3度。"乔暖的声音绷紧，"她的细胞代谢速率是正常婴儿的三倍，这样下去..."
她没有说完，但两人都明白言下之意——星瑶的身体正在超负荷运转，如果不找到解决办法，可能会重蹈乔暖生母的覆辙。
厉墨寒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从医院带出的研究数据："我分析了所有'抗体X'实验体的记录，发现一个规律——能力越强的个体，生存期越短。最长的活了七年，最短的只有三个月。"
乔暖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毛巾："星瑶的能力远超所有记录在案的实验体..."
"但有一个例外。"厉墨寒调出一份加密文件，"你母亲。她是最初也是最成功的实验体，存活了五年，而且是在频繁使用能力的情况下。"
乔暖猛地抬头："五年？那她..."
"不是死于能力副作用。"厉墨寒点头确认，"文件记载是实验室事故，但将军私下告诉我，她是因为试图销毁研究数据而被林天明灭口。"
门被推开，将军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肩上落着几片雪花。他迅速关上门，抖落外套上的雪粒："暴风雪要来了，至少会持续三天。好消息是，没人能在这种天气追踪我们。"
他走到摇篮边，俯身检查星瑶的状况，布满老茧的手指轻触婴儿的颈动脉，动作熟练得令人惊讶。
"细胞衰变加速了。"将军低声说，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型扫描仪，在星瑶上方缓缓移动，"比昨天又恶化了7%。"
乔暖的心沉了下去："有办法减缓吗？"
将军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壁炉前，伸手烤着火，背影显得异常沉重："你母亲...发现了一种方法。不是治愈，但可以延缓崩溃过程。"
"什么方法？"乔暖急切地问。
"声波治疗。"将军转身面对她，"特定频率的声波能与'抗体X'基因共振，稳定其结构。她死前成功研发出了原型设备，但数据被林天明销毁了。"
乔暖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那个装有母亲项链的小木盒："这个...有用吗？"
将军接过木盒，仔细检查后摇头："只是纪念品。关键数据应该藏在..."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锐利，"你母亲留给你的视频里。"
乔暖立刻打开笔记本电脑，插入U盘。生母林雅的面容再次出现在屏幕上，那双与星瑶如出一辙的蓝眼睛温柔地注视着镜头。
"嗨，小暖。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己经不在了..."
乔暖这次没有沉浸在情感中，而是专注地观察视频背景。实验室的白板上，那些模糊的公式和图表在暂停画面中依然难以辨认。
"能增强清晰度吗？"她问厉墨寒。
厉墨寒接过电脑，运行了一个图像处理程序。随着算法的优化，白板上的内容逐渐变得可读——复杂的分子结构图，一系列微分方程，还有...一组奇怪的音符？
"这是什么？"乔暖指着那组五线谱片段。
将军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上帝啊...她真的藏在这里。"他几乎是扑到电脑前，"这是声波序列！关键频率的组合！"
厉墨寒迅速将那组音符转录成数字频率，输入到一个音频编辑软件中。几分钟后，一段柔和的旋律从扬声器中流出，像是某种古老的摇篮曲。
星瑶突然动了。她的小手从毯子中伸出，朝声音的方向抓去，眼睛虽然闭着，但表情变得平静。更令人惊讶的是，监测仪上的各项指标开始缓慢回升。
"有效！"乔暖惊呼，泪水涌上眼眶，"她在好转！"
将军的脸上也浮现出罕见的激动："就是这个...你母亲最后的研究成果。"他轻声哼唱起那段旋律，"她经常给你唱这个，通过孤儿院的围墙。"
乔暖的记忆突然被唤醒——那些孤独的夜晚，当她蜷缩在孤儿院的小床上时，窗外总会飘来若有若无的歌声，像一阵温暖的风抚慰她入眠。原来那不是幻觉，而是父亲在远处履行他唯一能做的关爱。
"我需要加强这个频率。"厉墨寒己经行动起来，连接各种设备构建一个简易的声波发生器，"如果能持续播放，或许能稳定星瑶的状况。"
星瑶现在完全安静下来，呼吸变得深而规律。更奇怪的是，乔暖感到一股温暖的能量从女儿那里流回自己体内，脑海中浮现出一些从未见过的画面——一个年轻女子（她的母亲！）在实验室里哼唱这首旋律，同时监控着各种仪器；将军站在孤儿院外的寒风中，嘴唇冻得发紫却仍坚持歌唱；甚至还有更早的画面，一块发光的陨石被放置在防爆容器中，周围是穿防护服的研究人员...
这些记忆不是乔暖的，而是通过星瑶传递过来的，仿佛女儿是一面棱镜，折射着家族的历史。
"她在...分享记忆。"乔暖轻声说，描述着自己看到的画面，"不只是我的，还有妈妈和...你的。"她看向将军。
将军的眼中闪烁着泪光："基因记忆...抗体X携带者的特殊能力之一。星瑶不仅能读取活人的思维，还能接触死者遗留的能量场。"
厉墨寒完成了声波发生器的组装，将一个小型装置放在星瑶的摇篮下方。柔和的旋律立刻充满了房间，频率被精确控制在治疗范围内。
"至少需要72小时持续治疗。"厉墨寒查看星瑶的扫描数据，"但理论上应该能减缓细胞衰变速度。"
乔暖终于松了一口气，靠在沙发背上。三天来第一次，她允许自己稍微放松紧绷的神经。壁炉的火光映照在每个人脸上，营造出一种奇异的安宁氛围，仿佛外面的风雪和追捕都暂时不存在了。
将军的卫星电话突然响起，打破了宁静。他皱眉查看号码，脸色变得凝重："加密频道，来自军部。"
"可能是陷阱。"厉墨寒立即警告。
将军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按下免提键但没有说话。
"老朋友，我知道你在听。"一个沙哑的男声传出，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威严，"医院那出戏很精彩，但现在该收场了。"
将军的指节发白："马歇尔上将...我以为你站在总统那边。"
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笑声："总统和林天明的蜜月期结束了。那个疯子想用你外孙女的能力制造活体武器，总统终于意识到自己养了条毒蛇。"
乔暖和厉墨寒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将军的表情依然冷硬："所以？"
"所以高层分裂了。"马歇尔的声音变得严肃，"我这边有七位上将支持谈判。交出孩子不是选项，但或许...可以达成某种保护协议。"
"什么协议？"将军冷笑，"让星瑶成为军方的圈养实验体？"
"比被林天明抓去好。"马歇尔停顿了一下，"听着，我有'原始样本'——那块陨石的碎片。林雅的研究表明，原始物质能中和抗体X的副作用。"
将军的身体明显绷紧了："林天明找了那东西二十年。"
"因为他不知道它被藏在五角大楼最底层。"马歇尔的声音带着一丝得意，"考虑一下吧，老朋友。明天这个时候我会再联系。暴风雪期间，没人能行动，我们都冷静思考一下。"
电话挂断，房间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声波发生器的旋律和壁炉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
"可信吗？"厉墨寒率先打破沉默。
将军摇头："马歇尔是条老狐狸，但他恨林天明是真的。问题是，他想要什么交换？"
乔暖低头看着星瑶，女儿的小脸在声波治疗下恢复了血色："如果真有原始样本...那可能是救星瑶的唯一希望。"
"也可能是陷阱。"厉墨寒提醒，"我们现在掌握着他们最想要的资产——星瑶。任何交易都风险极大。"
将军走到窗前，望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风雪："马歇尔提到高层分裂...这可能是我们的机会。如果能利用军方内部矛盾..."
他的卫星电话又响了，这次是一条加密短信。将军查看后，脸色变得异常古怪："你们不会相信这个...星瑶的能量爆发触发了某种连锁反应。"
"什么意思？"乔暖问。
将军将手机递给她："全球范围内，至少二十名潜伏的'抗体X'携带者突然表现出显性能力。这些人原本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现在却展现出各种异常——读心、预知、意念移物..."
厉墨寒倒吸一口冷气："星瑶的能力像是一个激活信号，唤醒了所有携带者？"
"看起来是的。"将军点头，"更麻烦的是，林天明己经开始招募这些人。最新情报显示，他特别关注一个叫苏芮的年轻女子，能力是...思维控制。"
乔暖感到一阵寒意："他想用她来对付我们。"
"很可能。"将军沉重地确认，"苏芮据说能植入想法，让受害者心甘情愿地执行她的指令。如果被派来接近我们..."
星瑶突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呜咽，小手在空中抓挠。乔暖立刻抱起她，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情绪波动——恐惧、黑暗、一个穿红裙子的女人站在雪地里微笑...
"她在预警。"乔暖声音紧绷，"那个苏芮...她己经来了？"
将军迅速走到监控屏幕前，调出安全屋周围的摄像头画面。暴风雪中，隐约可见一个红色身影正沿着山路缓慢上行，在齐膝深的雪中步履维艰却坚定不移。
"不可能！"将军检查传感器，"没有警报，没有热信号...她怎么能找到这里？"
厉墨寒盯着那个红色身影："除非她能'感知'到星瑶...或者被星瑶的能力所吸引。"
乔暖怀中的星瑶现在明显不安起来，体温再次升高。声波发生器的旋律似乎失去了部分效果，监测仪上的数字开始波动。
"她在干扰治疗。"乔暖抱紧女儿，"我们得离开这里。"
将军己经行动起来，从隐藏的武器柜中取出枪支："后门通向车库，有辆雪地车。我带你们去备用安全屋。"
厉墨寒快速收拾必需品，同时保持声波发生器运行："治疗不能中断，否则星瑶的状况会急剧恶化。"
乔暖用特制背带固定好星瑶，将小型声波发生器塞入婴儿背带的内袋。旋律虽然变弱，但仍在持续播放。
将军从监控屏前抬头，脸色凝重："她消失了。"
"什么意思？"厉墨寒警觉地问。
"前一秒还在镜头里，下一秒就..."将军突然僵住，眼睛首勾勾地看向门口，"不...她在这里。"
乔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个穿红裙子的年轻女子不知何时己经站在了门口，雪花在她的长发上闪闪发光，却没有一丝融化的迹象。她的笑容甜美得令人毛骨悚然，眼睛是一种不自然的紫色。
"晚上好，家人们。"女子轻声说，声音如同蜜糖裹着毒药，"我是苏芮，来帮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