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霜扶着苏玉婉转过回廊，指尖在她腕间轻轻一按：“姐姐的手怎么这样凉？可是吓着了？”

苏玉婉勉强笑道：“不过是溅湿了裙角，哪里就吓着了。”

她目光闪烁，频频回首望向谢云朗的方向，显然心有不甘。

“我瞧着谢公子倒是个热心肠的。”林羽霜忽然驻足，团扇半掩面庞，“方才那样急着来关心姐姐呢。”

苏玉婉耳尖微红：“妹妹休要胡说，谢公子分明是......”

话音戛然而止，她惊觉失言，急忙改口，“我是说，谢公子不过是路见不平罢了。”

林羽霜眼中划过一丝讥诮。前世她竟未看出，苏玉婉这般拙劣的演技下藏着怎样的心思。如今看来，这对男女怕是早在她不知情时便己暗通款曲。

“姐姐说的是。”她故作天真地眨眼，“不过谢公子腰间那枚玉佩倒是特别，像是前朝宫里的样式呢！”

苏玉婉瞳孔骤缩。谢云朗那枚玉佩确实是前朝旧物，乃是他母亲遗物。这等私密之事，林羽霜怎会知晓？

“妹妹好眼力。”苏玉婉强笑道，“不过这等寻常玉佩，京中多的是仿制的......”

“是吗？”林羽霜轻抚自己腕间的翡翠镯子，“我父亲常说，前朝宫里的物件都有特殊纹路，就像这玉佩边缘的云雷纹......”

她突然掩口，“哎呀，我是不是说太多了？”

苏玉婉脸色忽青忽白。她自然知道那玉佩的纹饰，却不知林羽霜为何对此了如指掌。

转过假山，忽见几位贵女正在凉亭中说笑。其中着绛紫衣衫的正是兵部尚书之女赵明兰，见二人过来，立即招手：“玉婉快来，我们正说起你呢！”

林羽霜冷眼旁观着这群小丑们，前世赵明兰没少帮着苏玉婉给她下绊子，今日倒要看看她们又要演什么戏码。

“明兰姐姐。”苏玉婉如蒙大赦，快步上前，“方才不小心弄湿了衣裳，多亏羽霜妹妹照顾。”

赵明兰瞥了林羽霜一眼，意有所指：“林姑娘今日这身打扮，倒像是要抢了牡丹的风头呢。”

亭中几位贵女闻言，都意味深长地打量起林羽霜。

若是前世，她定会窘迫得手足无措。可此刻，她只是轻轻摇着团扇，唇角含笑：“赵姐姐说笑了。牡丹乃花中之王，岂是我等凡俗女子可比？倒是姐姐这身绛紫，颇有魏紫姚黄的气度呢！”

赵明兰脸色一僵。魏紫姚黄是牡丹极品，她这身衣裳颜色虽相近，料子却只是寻常绸缎，被林羽霜这一说，反倒显得她东施效颦。

“林姑娘好伶俐的口齿。”这时，一道温润男声忽然插入。

谢云朗不知何时己站在亭外，手中执着一枝绿牡丹，目光灼灼地望着林羽霜。

他今日特意换了熏香，淡雅的沉水香随风飘来，正是前世她最爱的味道。

林羽霜指尖微颤，面上却不露分毫：“谢公子谬赞了。”

“这株绿牡丹难得，本想赠予爱花之人。”谢云朗将花枝递来，“不知林姑娘可愿笑纳？”

亭中众人神色各异。苏玉婉攥紧了帕子，赵明兰则露出看好戏的表情。

前世此刻，她红着脸接过花枝，从此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林羽霜微微一笑，却不去接那花：“谢公子厚爱，只是我素来不喜牡丹，更偏爱......”

她目光流转，忽然指向远处一株不起眼的白梅，“那样的傲雪之姿。”

谢云朗举着花枝的手僵在半空。他分明打听过，林羽霜最爱绿牡丹。

“况且……”林羽霜团扇轻点他腰间，“公子这枚玉佩倒是别致，想必是心爱之物。赠花之事，还是留给更合适的人吧。”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苏玉婉一眼，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翩然离去。

身后传来茶杯翻倒的声响，想必是有人终于绷不住温婉表象了。

转过回廊，林羽霜才放任自己露出一丝冷笑。

谢云朗不会知道，他腰间那枚玉佩的来历，正是前世他亲口告诉她的，那是他生母唯一的遗物。

而今日，她就是要让他知道，有些秘密，早己不是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