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氏集团危机处理中心的灯光刺得姜暖眼睛发疼。巨大的电子屏上实时显示着网络舆情的发酵趋势，十几名公关和法务人员围坐在长桌旁，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出密集的声响。

季凛站在数据屏前，西装外套早己脱下，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他指着一条突然飙升的曲线："就是这里，凌晨三点十五分，第一批水军账号同时上线。"

姜暖走到他身边，闻到了熟悉的雪松气息混合着一丝咖啡的苦涩。季凛没有看她，但手臂轻轻贴着她的，传递着无声的支持。

"查到了。"技术主管突然喊道，"那些水军的资金流水都指向一个空壳公司，实际控制人是——"

"康世集团。"季凛冷冷接话，"不出所料。"

"不，"技术主管摇头，"是季薇小姐的私人助理。"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姜暖看到季凛的下颌线绷紧成一道锋利的弧度，指关节因握拳太紧而泛白。

"重新核查。"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己经交叉验证三次。"技术主管将数据投到大屏上，"转账记录、IP轨迹、通讯记录都吻合。季薇小姐上周五与徐世康共进午餐，次日她的助理就开始调度资金..."

姜暖的心沉了下去。季薇——那个在餐厅当众羞辱她的女孩，居然是这场风波的幕后黑手之一？

"把季薇叫来。"季凛的声音像淬了冰，"现在。"

十五分钟后，季薇踩着高跟鞋走进会议室，妆容精致，下巴高高扬起。当她看到满屋子的人和姜暖时，表情明显一滞。

"哥，什么事这么急——"

"解释一下。"季凛将一叠资料摔在她面前，"为什么你的助理在资助抹黑姜暖的水军？"

季薇的脸色刷地变白，手指颤抖着翻了几页资料，突然抬头瞪向姜暖："你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为了你这个外人，亲妹妹都不要了？"

"季薇！"季凛厉声喝止。

"我说错了吗？"季薇的声音尖锐起来，"自从她出现，你眼里就没有别人了！母亲说得对，她就是来毁掉季家的！"

姜暖静静地看着这个失控的女孩，突然发现季薇眼中有种熟悉的情绪——不是纯粹的恨意，而是被忽视的委屈。就像当年的自己，渴望被看见，却总是排在季氏集团之后。

"季薇，"姜暖轻声开口，"你哥哥很在乎你。每次我们见面，他都会提起你。"

季薇愣住了，嘴唇微微颤抖："你...你撒谎。"

"上周他说你通过了CFA三级考试，全家只有我注意到你换了新发型，上个月你感冒——"

"够了！"季薇突然崩溃般大喊，眼泪冲花了眼线，"你为什么这么好？你明明应该恨我的！"

会议室鸦雀无声。季凛的表情从愤怒转为震惊，最后变成深深的自责。他走向妹妹，却被她躲开。

"薇儿，"他声音沙哑，"我不知道你..."

"你从来不知道！"季薇抽泣着，"从小到大，我只有做坏事才能引起你的注意。这次也一样...徐世康说只要我帮忙，你就会发现姜暖配不上你..."

姜暖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她想起季容茶桌上的珍珠项链，想起徐世康精心编织的谎言，想起那些纵的仇恨...原来每个人都只是渴望被爱，只是用错了方式。

季凛似乎也想到了同样的事。他强硬地将妹妹拉入怀中，不顾她的挣扎："对不起，是我疏忽了你。"

季薇在他怀里哭得像个孩子。姜暖悄悄退出会议室，给他们留出独处的空间。

走廊的落地窗外，夕阳将云层染成金红色。姜暖靠在窗边，想起自己也曾像季薇一样，用最极端的方式引起在乎之人的注意。只是那时的季凛，还不懂如何表达关心。

"她会没事的。"

季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姜暖转身，发现他独自站在走廊中央，领带松散，头发凌乱，看起来疲惫不堪。

"你打算怎么处理？"姜暖问。

"暂停季薇所有职务，让她去国外分公司反思。"季凛走到她身边，两人并肩看着窗外的落日，"至于徐世康..."他的眼神变得危险，"这次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姜暖轻轻点头。法律的事交给专业人士，她更关心的是人心的修复："季薇需要的是兄长，不是上司。"

季凛沉默片刻："我总在犯同样的错误，是不是？把身边人都当成需要管理的下属，而不是...家人。"

这句话让姜暖心头一软。她伸手整理他歪斜的领带，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脖颈："人都会成长。重要的是，你现在意识到了。"

季凛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很轻却不容挣脱："姜暖，关于巴黎..."

"我己经回复了主办方，"姜暖平静地说，"我会去参加展览。"

她感觉到季凛的手指微微一颤，但他很快恢复了镇定："什么时候出发？"

"下周三。"姜暖注视着他的眼睛，"三个月很快就会过去。"

季凛深深看进她眼底，似乎在确认什么。最终，他松开手，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巧的丝绒盒子："本来打算在你生日那天送的，拖到现在。"

盒子里是一对耳钉，精巧的星形设计，中央镶嵌着罕见的变色蓝宝石——阳光下呈湛蓝色，暗处则变为深邃的紫。

"就像我们的关系，"季凛轻声解释，"在不同光线下呈现不同面貌，但本质从未改变。"

姜暖的眼眶发热。这对耳钉的设计明显呼应了她的"星辰"系列，却又加入了他自己的创意。就像他们各自独立，却又奇妙地互补。

"帮我戴上？"她取下原有的耳环。

季凛的手指温暖而稳定，轻轻拂过她的耳垂时引起一阵微妙的战栗。当最后一颗耳钉固定好，他的手停留在她脸侧，没有立即离开。

"我会等你。"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但别让我等太久。"

窗外的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地平线下，城市的灯光次第亮起。姜暖踮起脚尖，在季凛唇上落下一个轻如蝶翼的吻："这是定金。"

季凛的瞳孔在暮色中扩大，他扣住她的腰想加深这个吻，姜暖却灵巧地退开，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剩下的，等我从巴黎回来再兑现。"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两人迅速分开。周诚匆匆走来："季总，记者发布会准备好了。"

季凛点点头，最后看了姜暖一眼，转身走向会议室。姜暖摸着新戴上的耳钉，宝石在指尖下微微发热，就像她胸腔里那颗重新活跃起来的心。

巴黎的三个月将是一次考验，但或许正是他们需要的——确认这段感情不是因为习惯或愧疚，而是经得起距离与时间的真实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