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大都会博物馆的激光束穿透复健室穹顶，在季凛的钛合金假肢上投下流动的星图。策展人埃琳娜的全息影像悬浮在血迹斑斑的平衡杠上方："姜女士，'星尘'系列需与生物传感芯片永久绑定——这意味着您将成为展品的一部分。"

影像扫过姜暖腕间植入的芯片接口，蓝光随她脉搏明灭。季凛突然扯断假肢的神经传感线，火花溅上埃琳娜虚幻的裙摆："芯片取出来。"

"取出会损伤正中神经。"埃琳娜的影像波动着，"除非切断腕管韧带——那您的右手永远无法设计珠宝了。"

全息投影熄灭时，季凛的假肢正带他撞向工具架。传感零件滚过姜暖脚边，她俯身拾起变形的陀螺仪——核心处嵌着季凛的DNA晶片，此刻正随他失控的步伐频闪红光。

"你的神经数据在过载。"姜暖将故障报告摔在医疗盘里，"再强练会烧毁运动皮层！"

季凛的轮椅碾碎诊断书："比困在这里强。"

窗外掠过赴美航班的夜航灯。姜暖抓起酒精棉擦拭芯片接口，突然被季凛扣住手腕。他指尖点向她腕骨凸起处："当年你父亲坠楼...这里摔得最碎。"

姜暖的脊椎窜过寒流。季凛调出法医全息图：姜父腕骨嵌着季氏建材的钢钉，钉帽刻着**JL**的缩写。

"母亲用我设计的安全钉杀人..."季凛的假肢掐进轮椅扶手，"钉进你父亲腕骨，确保他爬不回工地。"

酒精棉掉进托盘。姜暖想起父亲最后那通电话："暖暖，季家少爷送的安保系统有问题..." 原来警告的不是系统漏洞，是送系统的人。

"所以纽约的展..."她腕间芯片突突跳动，"是我唯一能逃的虫洞？"

季凛突然拔掉假肢电源。黑暗降临瞬间，他染血的手捧起她植入芯片的右腕，齿尖咬开接口保护盖。神经传感线如活蛇般钻出，刺入他断肢的神经端口！

电流尖啸贯穿两人身体！姜暖看见幻象：季凛在复健室地垫上蜷缩，假肢零件散落如星屑。他抓着她遗落的观测日志，在"步态偏左17度"旁画满黑洞简图。

"你的星尘该去发光..."现实中的季凛在电击痉挛中嘶吼，"而不是...被我的黑洞...拖垮..."

医护人员破门而入。镇静剂推入静脉那刻，姜暖腕间的芯片迸出蓝光，全息投影在混乱中自动播放——季凛深夜在工作室拆解"星尘"原型机，将传感核心泡进自己的脓血。培养皿标签写着：「用我的菌群喂饱芯片，它才认路回家」。

"疯子..."姜暖在麻醉中下坠，指尖残留着他断肢的腐肉触感。

***

清醒时，腕间芯片己连接博物馆的中控台。埃琳娜的邮件附件闪烁着：「展品激活密钥」。而床头柜上的纽约机票，被季凛用钛合金铆钉钉着张手术同意书：**自愿切除感染性假肢关节**。

"他今早进的手术室。"护士悄声说，"脓毒症复发，要截到髋关节..."

姜暖扯掉输液管扑向观察窗。无影灯下，季凛的残肢被电锯切开，骨渣溅上玻璃。医生举起培养皿惊呼："感染源消失了！"

菌群检测报告在姜暖眼前放大——她腕间芯片培养出的耐药菌，与季凛血液中的菌株基因序列完全吻合。他竟用自己的身体当培养皿，只为让芯片带着他的生命印记陪她去纽约。

"手术暂停！"姜暖砸碎消防柜取出传感拆解仪，"芯片我取！"

激光切开腕管韧带时，她看见季凛在观察窗那头睁开眼。他的唇形在氧气面罩下蠕动，姜暖读懂了那三个字：「别取」。

"由不得你！"她发狠拽出神经传感线，蓝光导线如脐带般崩断！

芯片离体的剧痛中，姜暖抓起全息投影仪。季凛拆解"星尘"的画面投射在手术室玻璃上：他正将DNA晶片镶进展厅的星图地砖，位置对应天鹰座γ星坐标。

"你的破芯片..."姜暖将取出的传感器拍在观察窗上，"姑奶奶不稀罕！"

季凛的心电监护仪骤响！他挣扎着指向她流血的右腕，喉间插管喷出血沫。护士突然惊呼："她肌腱断了！"

姜暖的右手无力垂落。手术室内，季凛扯开自己腹部的旧刀疤，染血的手指在玻璃上画了个黑洞简图，又画了道穿洞而过的星轨。

埃琳娜的邮件在此刻自动播放："很遗憾通知您，由于传感器缺失，大都会的展览..."

姜暖砸碎平板，抓起纽约机票撕成两半。碎片飘落时，她蘸着腕血在季凛的黑洞简图旁写道：

**「我的光，只照你的深渊。」**

复健室传来重物坠地声。姜暖冲进门时，季凛正用断肢创面压着满地机票碎片。鲜血将"纽约"染成"纽绊"，他抬头咧开带血的嘴角：

"黑洞...也有引力..."

窗外，雷暴云裂开缝隙。两架飞机在云洞中交错而过，航灯明灭如对话的星辰。而她的右手在他掌心颤抖，仿佛握住了宇宙的支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