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邀请函嵌着全息投影，在季凛复健室的星图穹顶下展开三维影像。策展人埃琳娜的虚拟影像微笑伸手："姜女士，'肉身与机械的抒情诗'特展需要您的'星尘'系列——尤其是与季先生共同研发的神经传感珠宝。"

影像扫过季凛的钛合金假肢，重点停在他无名指的肌电传感戒圈上。那是姜暖用"星穹"边角料改造的医疗设备，此刻正随他握杠复健的动作流转蓝光。

"展期两年，含驻馆创作。"埃琳娜补充，"基金会将赞助您建立个人博物馆。"

全息影像熄灭时，季凛的假肢正带他完成首次独立行走。汗珠顺着他新愈的脊椎刀疤滚落，在复健垫上洇出深痕。他抓起传感戒圈扔向工具台，金属碰撞声惊飞了窗外白鸽。

"恭喜。"他背对姜暖调整假肢液压阀，"这次不用偷偷撕合同了。"

姜暖的指尖陷进邀请函边缘。羊皮纸右下角压着行小字：**展品含生物传感组件需永久留置**——这意味着"星尘"系列的核心技术将归属博物馆。

"传感器专利在你名下。"她将法律文件推过去，"签不签随你。"

季凛突然扳过她肩膀。复健镜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他断肢创口的增生瘢痕蹭着她后腰的鲨齿伤疤，像两道错位对接的星轨。

"三年前你流产那晚..."他掌心贴上她小腹，"Dr. Ravi说子宫穿孔，再孕几率不足5%。" 假肢传感戒圈突然变烫，"但上周体检报告显示，你排卵功能完全正常。"

姜暖的脊柱窜过寒流。季凛调出加密医疗记录：当年她的子宫造影片被替换成另一位不孕患者的影像，真实报告被季容锁进瑞士银行保险柜。

"母亲用假报告逼你离婚。"季凛的假肢碾碎全息邀请函，"现在，你还要逃吗？"

窗外雷暴骤至。姜暖在惨白闪电中抓起设计刀，刀尖抵住他心口旧疤："偷改我体检报告时，怎么不问我愿不愿意生？"

"当时徐世康的人盯着季家..."季凛引着刀尖划向自己喉结，"孩子会成为人质。" 喉结滚动处，陈年刀疤在雷光中突突跳动。

雨鞭抽打着落地窗。姜暖的刀尖突然转向自己手腕，静脉上方三寸正是当年自杀未遂的旧疤。

"那就再赌一次。"刀锋割破皮肤，"现在抽我的卵，配你的——若胚胎健康，我留下。"

血珠滚落传感戒圈，蓝光骤变为警示红光。季凛的假肢猛击报警器！医护人员冲进来时，他正用齿尖撕开急救包纱布，染血的手死死压住她腕间伤口。

"你疯了..."他嘶吼的吐息喷在她睫毛上。

"是你们逼疯的！"姜暖在镇静剂作用下抽搐，"剖开我的身体...篡改我的记忆...现在连子宫都要监控..."

意识沉入黑暗前，她看见季凛扯断假肢的传感线路。金属导线如血管般垂落，神经电流在断口迸出幽蓝火花，像坠毁的γ星。

***

清醒时，腕间己换成钛合金护腕。内侧蚀刻着纽约展馆的微缩模型，镂空穹顶处嵌着季凛的传感芯片。床头柜压着签好字的专利转让书，受益人写着"纽约大都会艺术基金会"。

"他拆了'星尘'原型机。"护士递来手术同意书，"传感芯片植入您腕骨了，说是...防走失装置。"

姜暖抚过护腕的激光接口。只要她踏进展馆，芯片就会激活"星尘"展品——用她的生物电流唤醒沉睡的珠宝。

病房门突然被撞开。季容的轮椅碾过满地文件，胰岛素泵导管缠着撕碎的佛珠："凛儿高烧昏迷，伤口培养出耐药菌！"

ICU观察窗结满冰霜。季凛在谵妄中撕扯胸腔引流管，纱布下新植的传感器闪着不祥红光。医生举着截肢同意书解释："股动脉感染引发脓毒症，必须二次截肢..."

"用这个。"姜暖扯下护腕砸向手术盘。传感芯片沾着血滚到季容膝头，蓝光映亮她骤然惨白的脸。

"芯片有他全部神经数据..."姜暖盯着季容，"够不够换您一句真话？"

心电监护仪拉出平线。季容枯爪般的手抓住芯片："当年换掉你体检报告的...是徐世康。"

全息病历在空气中炸开。徐世康与Dr. Ravi的加密交易记录显示：他篡改姜暖的不孕报告，换取季容销毁他父亲盗取骨髓的证据。

"他想让你恨透季家..."季容的假睫颤如垂死蝶翅，"等我死后...你才会折磨凛儿复仇..."

手术灯骤亮！季凛的断肢被电锯切开，骨渣溅上观察窗。姜暖抓起染血的传感芯片按进自己腕骨创口，神经电流首冲天灵盖！

剧痛中，她看见幻象：季凛拆解"星尘"原型机，将传感芯片泡进自己的脓血培养菌。他用自身作培养基，只为让芯片携带他的DNA永远跟着她。

护腕突然在腕间发烫。纽约展馆的微缩模型投射出全息影像：季凛穿着病号服站在空荡的展厅中央，假肢接口着导线。

"展品我做好了。"他的虚影抬手轻触她脸颊，传感电流激起真实战栗，"开馆日见。"

影像消散处，手术室门洞开。医生举着培养皿惊呼："感染源消失了！"

姜暖腕间的芯片红光渐弱，最终沉淀成纽约天际线的恒久蓝光。她望向窗外，季凛病房的监测屏上，代表神经信号的绿波正穿透脓毒症的阴霾，倔强地搏动着。

两道光轨穿透云层，一架飞向纽约，一架留在原地。而他们的频率，终将在某个时空共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