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站在梵华珠宝会议室外的走廊上，手指无意识地着左手腕上的银链。昨晚她几乎没睡，季凛那句"疗养院是我安排的"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小心封存的记忆匣子。

三年前那个雨夜，她躺在手术台上，耳边是医疗器械冰冷的碰撞声。麻药生效前的最后一刻，她还在想，如果季凛知道他们有了孩子，会不会放下工作赶过来？

"姜小姐？"

周诚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他推开会议室的门："季总在里面等您。"

姜暖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季凛站在落地窗前，阳光为他挺拔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眼下有明显的青黑。

"你来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会议室里只有他们两人。姜暖在长桌另一端坐下，刻意保持着距离："关于'初心'系列的设计方案，我有些修改建议。"

季凛没有接她递过来的文件，而是走到她面前坐下："在那之前，我想先谈谈昨天的事。"

"没什么好谈的。"姜暖翻开文件夹，"我们签了合同，应该专注于工作。"

"姜暖。"季凛突然伸手按住文件夹，"三年前，我母亲对你说了什么？"

姜暖的手指僵住了。那个下午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季家老宅的书房里，季容优雅地放下茶杯，说出的却是最残忍的话。

"她说季氏正处于关键时期，你每天只睡三小时..."姜暖的声音很轻，"如果我告诉你怀孕的消息，你会分心，可能导致数十亿的并购案失败。"

季凛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所以她逼你..."

"她没有'逼'我。"姜暖苦笑，"她只是让我'做对季凛最好的选择'。而我...愚蠢地照做了。"

会议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季凛的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那天我去医院找你，护士说你己经出院了。我以为你只是急性阑尾炎..."

"我让护士那么说的。"姜暖抬起头，"签离婚协议时，你甚至没问一句我为什么住院。对你来说，我只是又一场需要处理的'紧急事件'。"

季凛猛地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她。姜暖能看到他的肩膀在微微发抖。

"我签离婚协议，"他的声音异常低沉，"是因为你说你爱上了别人。"

姜暖瞪大眼睛："什么？我从未——"

"我母亲给我看了照片。"季凛转过身，眼里是她从未见过的痛苦，"你和陈栩在餐厅...他握着你的手。"

陈栩？姜暖的大学学长，现在在巴黎开画廊。三年前她确实见过他一次，是为了咨询出国深造的事。

"那张照片是借位的。"姜暖摇头，"陈栩只是给了我一些职业建议。你母亲明明知道..."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明白了。季容精心策划了一切——先逼她流产，再制造出轨假象。而她，像傻子一样走进了这个陷阱。

"她骗了我们两个。"姜暖的声音发抖，"我为了不打扰你工作选择沉默，你因为相信了那些照片选择放手。"

季凛一拳砸在会议桌上，发出巨响。姜暖从没见过他如此失控的样子。

"我这三年..."他的声音哽咽了，"一首以为是你抛弃了我。"

这句话像一把刀，首接刺入姜暖的心脏。她想起自己在疗养院度过的那些日夜，以为季凛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而原来，他们同样痛苦，同样被欺骗。

"季凛..."她下意识伸出手，却在即将触碰到他时停住了。

季凛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姜暖，我们浪费了三年时间。"

太近了。姜暖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雪松气息，能看到他眼中自己的倒影。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要沉溺在这个重逢里。

但下一秒，她挣脱了他的手："不，我们没有'浪费'时间。这三年让我明白了一件事——我不需要依附任何人活着。我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生活。"

季凛的眼神暗了下来："我不是要你依附我。我只是想...弥补过去的错误。"

"有些错误无法弥补。"姜暖深吸一口气，"那个孩子...永远不会回来了。"

季凛的表情像是被人当胸打了一拳。他缓缓点头："我知道。我不奢求你立刻原谅我，只希望...给我一个重新认识你的机会。"

姜暖看着他通红的眼眶，突然觉得很累。这场对话掏空了她所有的情绪。

"我需要时间考虑。"她最终说道，"关于工作...设计方案我发你邮箱了。"

她转身离开时，季凛没有挽留。但当她走到门口，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姜暖，你还戴着那条手链。"

她的手指下意识抚上腕间的银链，没有回头："...只是习惯了。"

走出季氏大厦，阳光刺得姜暖眼睛发疼。她拦了辆出租车，报出母亲家的地址。此刻她需要一个避风港，一个能让她卸下伪装的地方。

车上，她收到季凛发来的消息：「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尊重。但这次，我不会再放手。——JL」

姜暖将手机按在胸口，望向窗外飞逝的街景。三年来筑起的高墙出现了一道裂缝，而她不知道，这是新生的开始，还是另一场痛苦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