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一招‘坐收渔利’!”宝钗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激动和叹服,几乎脱口而出!她迅速压下心头的震撼,脑中飞速盘算着这模式的可行性、利润空间以及薛家能从中获取的最大利益!这个模式,太!也太霸道!一旦成功,史铮将瞬间建立起一个庞大而稳固的销售网络,牢牢掌控源头定价权!
史铮看着宝钗眼中闪烁的精光,知道火候己到。他不再多言,端起粗瓷碗,将碗中微凉的水一饮而尽。粗粝的碗沿摩擦着嘴唇,带着一种冰冷的真实感。
院外,瑞祥街的人声隐约传来。院内,铁锅中的皂基渐渐凝固成型,散发着温润的桂花香气。湘云看看陷入沉思、眼中精光闪烁的宝钗,又看看神色平静、仿佛刚才只是说了句“今天天气不错”的三哥,小脑袋里充满了大大的问号,只觉得这做生意,比老太太屋里的《烈女传》还要难懂。
而史铮心中,棋盘早己铺开。薛家的漕运,是桥,是船,但绝不是终点。他要的,是借着这股东风,将“史记”的旗帜,插遍这大奉朝的膏腴之地!城东的旺铺,是起点。而更深处,那由流民少年组成的“破军营”,是隐藏在商业版图之下的獠牙与利爪,守护着这一切,也等待着……撕开更多秘密的时刻。
正月十五,上元佳节。神京城沉浸在一片流光溢彩、喧嚣鼎沸的狂欢之中。长街之上,花灯如昼,爆竹声、嬉笑声、丝竹管弦声交织成一片沸腾的海洋,将冬日的严寒驱散得无影无踪。然而,这盛世华章的喧嚣,却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琉璃,丝毫未能渗入城东那座新挂起“史记商行”匾额的三进铺面后院。
后院临时辟出的静室内,灯火通明,气氛却凝重如铁。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混合着浓郁酒香与某种清冽苦涩草木气息的味道。史铮端坐案前,面前摊开着一张墨迹淋漓的宁国府草图——亭台楼阁、水榭回廊、仆役巡更路线、乃至各处明暗哨卡的位置,都标注得一丝不苟,纤毫毕现。这是他耗费数日,通过重金收买宁府外围仆役、结合陈猛等人暗中观察,最终凭借过目不忘之能整合绘制的“天香楼攻略图”。
陈猛如同一尊铁铸的雕像,沉默地侍立一旁。他换上了一身紧窄的玄色夜行衣,脸上涂抹了特制的炭灰油彩,只露出一双在灯火下闪烁着寒光的锐利眼眸。他的气息收敛到了极致。案几另一侧,摆放着几个造型奇特的小瓷瓶和几包药粉。那是史铮这几日利用酒坊蒸馏器提纯出的高度烈酒(英雄血原浆),浸泡、萃取、浓缩曼陀罗花籽、根茎等部位获得的精华,再混合以特制酒曲培养的强效迷幻菌粉——一种足以在瞬息之间放倒数名壮汉的霸道迷香。
“三爷,一切准备就绪。”陈猛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金铁摩擦般的质感,“外围接应的三个小子己就位,都是机灵腿脚快的。府内暗桩也己确认,赖大倒台后,他安插在宁府的眼线被凤二奶奶清洗了大半,如今守备确有漏洞。只是……”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天香楼位于宁府内院深处,临近贾珍所居的‘天香别院’,守卫森严,尤其今晚…恐有变故。”
史铮的目光如同冰锥,死死钉在图纸上“天香楼”三个朱砂小字上。就在两个时辰前,一条来自宁府二门小管事的密报:
“珍大爷己定,七日后(正月廿二)晚,于天香楼设‘小宴’,只请几位‘至交’,点名要…要蓉大奶奶亲往侍宴斟酒……”
“小宴”二字,被那小管事写得格外扭曲,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暧昧与恐惧。这消息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史铮眼中深藏的寒焰!七日后!比他预想的还要快!贾珍这条披着人皮的畜生,终于按捺不住了!
史铮的指尖在图纸上“天香楼”的位置缓缓划过,冰冷的触感仿佛能穿透纸张,触碰到那楼阁深处即将发生的肮脏与绝望。秦可卿,那个在原著中如同昙花一现、美丽却注定凋零的绝色女子,她的惊惧、她的泪水、她腕上那些被宽大袖口遮掩的淤青……如同无声的控诉,在史铮脑海中反复回响。他答应过那个雪夜托付残玉的垂死骑士,更无法坐视这活生生的人间惨剧在自己眼皮底下上演!
“无妨。”史铮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七日后,便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今晚,是最后的机会。”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如刀,扫过陈猛,“记住路线,记住守卫轮换的间隙,记住每一处门窗机括的薄弱点。此行只为探查地形、确认路径、以及……”他的目光落在那几个装着迷香的小瓷瓶上,“取回‘钥匙’。非万不得己,不可暴露,不可伤人。”
“属下明白!”陈猛重重点头,眼中没有丝毫惧意,只有绝对的服从与燃烧的战意。他迅速拿起图纸,借着跳跃的灯火,目光如同最精密的刻刀,一遍遍将图上标注的每一条路径、每一个标记、每一处守卫点刻入脑海。过目不忘的本事他没有,但久经沙场磨砺出的记忆力和空间感,足以让他将这复杂的路线图在短时间内烂熟于心。
就在这紧张肃杀的气氛弥漫之时,院门外却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和一个清脆如银铃的呼唤:
“三哥!三哥!快开门!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