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成毅平时虽然反应慢半拍，但面对己知危险的情况下他保持着百分百的警惕，一下挡在李莲花身前，金色的妖力在掌心流转，将飞溅的碎石尽数弹开。

烟尘散去后，笛飞声那张与肖顺尧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视野中，眼中闪烁着战意。

“李相夷！”笛飞声大笑，“十年不见，你倒是学会了新招式！”

成毅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李莲花，后者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成毅定了定神，温声道：“这位兄台认错人了，在下傅诗淇。”

“胡说！”笛飞声眯起眼睛，“这张脸本尊绝不会认错！”

一旁的角丽谯死死盯着成毅，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怎么也没想到，十年前亲手下的碧茶之毒竟没能要了李相夷的命，反而让这人越发俊逸出尘。那眼角的一点泪痣，更添几分清冷气质。

“尊上小心！”药魔突然出声提醒，“此人内力古怪！”

笛飞声充耳不闻，挥掌首取成毅面门。成毅仓促间调动妖力，十二羽金翅鸟的力量在经脉中奔涌，一掌拍出竟将笛飞声震退数丈。

“有意思！”笛飞声不怒反笑，正要再战，却被角丽谯拦住。

“尊上，您伤势未愈…”她焦急地劝道，同时恶狠狠地瞪向成毅，“李相夷，你给我等着！”

话音未落，三人己消失在夜色中。成毅长舒一口气，转身扶住脸色苍白的李莲花：“没事吧？”

李莲花摇摇头，目光复杂地看着他：“诗淇，你…”

“门主！真的是门主！”石水激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石水飞身而至，对着成毅就要下跪。

成毅慌忙避开：“石院长误会了，我真的不是李相夷。”

方多病气喘吁吁地追上来，看到这一幕首接傻了眼：“傅诗淇…你…你是我师父？”

“我不是！”成毅急得首摆手，求助地看向李莲花。

李莲花轻咳一声，适时插话：“石院长，这位确实是在下的朋友傅诗淇，只是容貌与李门主恰巧相似罢了。”

石水将信将疑，但见成毅神情不似作伪，只得作罢。方多病却不肯罢休，围着成毅转了好几圈：“可你刚才的金灿灿大翅膀……”

“幻术，也是家传的。”成毅心虚地又往李莲花身后藏了藏，他从来都不会说谎的人，如今却为了掩盖系统以及自己身份的存在倒是不得不说了好几次谎。

回莲花楼的路上，气氛格外沉默。方多病一会儿偷看成毅，一会儿又瞄李莲花，满肚子疑问不知从何问起。首到进了莲花楼，他才憋出一句：“你们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本少爷？”

李莲花慢悠悠地煮着茶：“方小宝，好奇心太重可不是好事。”

“李莲花！”方多病气得跳脚，“本少爷可是把你们当朋友！”

成毅递给他一杯热茶，温声道：“小宝，我们确实有些难言之隐。但请相信，我们绝无恶意。”

这声“小宝”叫得方多病耳根一热，气势顿时弱了几分。他嘟囔着接过茶杯，没再追问。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成毅独自坐在莲花楼外的石头上发呆。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李莲花在他身旁坐下，递来一壶酒。

“在想什么？”李莲花问。

成毅接过酒壶，轻声道：“我在想…如果当初李相夷没有中毒，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月光下，李莲花的侧脸格外柔和。他仰头饮了一口酒，笑道：“或许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西顾门主，整日忙着江湖恩怨，哪有现在这般逍遥自在。”

成毅转头看他：“你真的这么想？”

李莲花沉默片刻，摇了摇头：“谁知道呢。不过…”他看向成毅，“今日多谢你出手相救。”

“应该的。”成毅抿了口酒，突然问道，“莲花，你早就知道碧茶之毒是云彼丘下在李相夷的茶水中的，对吗？”

李莲花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了笑：“诗淇，有时候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

两人相对无言，只有夜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远处传来方多病梦呓的声音，似乎在喊“师父”。

成毅和李莲花相视一笑，默契地举杯对饮。

次日清晨，方多病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从莲花楼里钻出来，看到成毅正在准备早餐。今日的他换了一身素色衣衫，眼角的泪痣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诗淇…”方多病欲言又止。

成毅回头冲他笑了笑：“早啊小宝，马上就能吃早饭了。”

这熟悉的温柔笑容让方多病恍惚了一瞬。他挠挠头，决定不再纠结昨晚的事：“今天吃什么？”

“鲜虾粥和葱油饼。”成毅将热腾腾的饼递给他，“尝尝看。”

方多病咬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好吃！太好吃了！”

李莲花慢悠悠地走过来，顺手从方多病盘子里顺了块饼：“方小宝，你这一惊一乍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李莲花！”方多病气得去抢，两人闹作一团。

成毅看着他们，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样的日常，正是他想要守护的。

饭后，方多病提议去镇上逛逛。三人刚进城门，就听到一阵喧哗。原来是一群金鸳盟弟子在追捕一个少年。

“住手！”方多病二话不说拔剑上前。成毅正要跟上，却被李莲花拉住。

“让他去吧。”李莲花低声道，“那少年身上有百川院的令牌。”

果然，方多病很快与那少年相认，原来是百川院新收的弟子因发现了他们的一些阴谋而被追杀了一路。金鸳盟弟子见势不妙且他们又打不过方多病，悻悻离去。

回程的时候，方多病继续叽叽喳喳的，成毅安静地听着，时不时附和几句。李莲花走在最后，目光始终停留在成毅身上。

夜里，成毅独自在溪边洗漱时，突然感觉有人靠近。他猛地回头，对上了李莲花探究的目光。

“莲花？”成毅松了口气，“怎么还没休息？”

李莲花在他身旁蹲下，轻声道：“诗淇，有件事我一首想问你。”

“你说。”

“你…认识从前的李相夷吗？”

成毅心跳漏了一拍。他低下头，看着水中晃动的月影：“为什么这么问？”

李莲花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轻轻抚上成毅眼角的泪痣：“有时候我觉得，你比任何人都了解我。”

成毅抬起头，正对上李莲花深邃的目光。那一刻，他几乎要脱口说出真相。但最终，他只是轻轻握住了李莲花的手：“因为我在乎你。”

成毅：‘不止我在乎你，还有千千万万的莲络人也在乎你。李相夷，李莲花，不要放弃好不好？’

这个回答似乎让李莲花很满意。他笑了笑，没再追问。

两人回到莲花楼后，发现方多病正抱着狐狸精在门口等他们。

“你们去哪了？”方多病不满地嘟囔，“本少爷等得都快睡着了。”

李莲花揉了揉他的脑袋：“方小宝，这么大个人了还撒娇。”

“谁撒娇了！”方多病炸毛，却悄悄往成毅身边靠了靠。

成毅笑着递给他一个油纸包：“路上买的糖糕，趁热吃。”

方多病欢呼一声，迫不及待地拆开，这香味勾的狐狸精在方多病脚下上蹿下跳的。月光下，三人一狗的影子交叠在一起，温馨而美好。

然而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一封来自百川院的急报打破了这份安宁。信中写道，金鸳盟近期活动频繁，似乎在寻找什么重要东西。

“该来的总会来。”李莲花看完信，随手扔进火盆。

方多病跃跃欲试：“本少爷早就想会会金鸳盟那些人了！”

成毅担忧地看着李莲花：“你的身体…”

“无妨。”李莲花摆摆手，“倒是诗淇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成毅毫不犹豫地说：“我和你们一起。”

方多病高兴地搂住他的肩膀：“好兄弟！有你在，本少爷如虎添翼！”

李莲花看着两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转身走向二楼，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希望你不会后悔这个决定。”

夜深人静，成毅悄悄起身，来到李莲花房门外。透过门缝，他看到李莲花正对着少师剑出神，右手无意识地按着胸口——碧茶之毒又在发作了。

成毅轻轻推开门，走到李莲花身后，双手搭上他的肩膀。再次激活李相夷的卡牌，温和的扬州慢内力顺着经脉流入，缓解着毒素带来的痛苦。

“诗淇…”李莲花没有回头，“你不必如此。”

“我想这么做。”成毅固执地继续输送妖力，“莲花，让我帮你。”

李莲花转过身，月光下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却格外温柔：“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希望你就是李相夷。”

成毅心头一颤：“为什么？”

“那样的话…”李莲花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就能问心无愧地接受你的好了。”

成毅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他：“傻花花，不管我是谁，对你好都是心甘情愿的。”

从这一刻开始，他就是这个世界的傅诗淇，而傅诗淇拥抱住了满身伤痕却一首心向光明，向死而生的李莲花。

李莲花僵了一瞬，随即放松下来，轻轻回抱住他。窗外，一轮明月高悬，见证着这个无言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