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盗墓世界

冰冷的雨点噼啪敲打着图书馆巨大的落地窗,在玻璃上蜿蜒出扭曲的水痕,模糊了外面城市霓虹的轮廓。窗内,惨白的顶灯投射下毫无生气的光,照亮一排排沉默矗立到天花板的巨大书架,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张特有的、带着微尘的干涩气味。

陈默缩在靠窗角落一张冰冷的金属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捻着书页粗糙的边缘。他面前摊开的是一本厚得离谱的毕业论文初稿,《民国西南地区丧葬习俗及其社会心理折射研究》,标题长得让人喘不过气。旁边堆叠如山的资料里,几本泛黄的线装地方志和薄薄的、印刷粗劣的民国期刊探出头来,像从时光深处爬出的疲惫幽灵。

颈椎隐隐作痛,太阳穴突突地跳。陈默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鼻梁上滑下来的黑框眼镜往上推了推。视线疲惫地在密密麻麻的铅字间游移,那些关于“二次葬”、“悬棺”、“买路钱”的冰冷描述,此刻读来索然无味,只剩下一片模糊的灰色。

他需要一点“刺激”,一点能刺穿这论文泥沼、让他暂时喘口气的东西。目光鬼使神差地飘向阅览室最深处,那个几乎被遗忘的角落——一个积满灰尘、挂着生锈黄铜锁的旧木柜子。管理员老李头说过,那里面塞满了“杂书”,大多是些不值钱、也没人看的旧货,几十年没人动过了。

钥匙在锁孔里转动,发出滞涩的“咔哒”声。一股浓烈的霉味混合着旧木头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陈默低声咳嗽起来。他皱着眉,屏住呼吸,伸手在柜子里摸索。触手所及,是粗糙的牛皮纸书套、滑腻的布面精装,还有更多是连封面都没有的散页,纸张脆弱得像一碰就会碎裂的枯叶。

指尖突然碰到一个硬邦邦的首角。陈默把它抽了出来。

那是一本册子。非常薄,比想象中轻得多。封面是某种深褐色的、带着粗粝纹理的厚纸,没有任何书名或装饰,只有岁月侵蚀留下的无数细小裂纹和几块深色的、难以分辨原貌的污渍。册子边缘磨损得厉害,毛茸茸的,仿佛被无数双手在紧张中反复过。它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陈旧,不是图书馆里那种被精心保管的古籍,而是一种……仿佛刚从某个阴暗潮湿的地穴深处被挖出来的阴冷。

带着一丝莫名的不安和强烈的好奇,陈默翻开了第一页。

没有序言,没有目录。映入眼帘的,是用一种极其潦草、几乎力透纸背的钢笔字写下的文字,墨迹深黑,笔划带着一种近乎痉挛的力道,在粗糙发黄的纸页上留下深深的凹痕。字里行间,夹杂着同样潦草、用红墨水和黑墨水交替绘制的简易地图、难以理解的符号,还有……一些怪诞的、令人极其不适的速写。

“……初入瓶山,断崖千仞,猿猱难攀。苗疆向导言,此乃元将埋骨地,多妖蜃毒瘴,活物入内,十死无生。然‘穿山穴陵甲’掘开石隙,异香扑鼻,非兰非麝,嗅之头目昏沉……循香下探,见巨椁悬于深涧铁索之上,其下云雾翻涌,隐有鳞爪蠕动之声……”

陈默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瓶山?穿山穴陵甲?这……不是小说里的东西吗?他飞快地往下读,指尖微微发凉。

“……献王墓,非人间路。‘雮尘珠’所在,必在痋云深处。以活人饲蟒,痋术之邪,惨绝人寰。甬道壁画,绘人首蛇身之女王,目似琉璃,观之魂魄欲离体而去……同行老胡以‘十六字风水阴阳秘术’推演生门,言‘山泽通气,雷风相薄’,然阵眼己变,生门化死地……”

文字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神经。献王?雮尘珠?痋术?十六字风水阴阳秘术?这些只在虚构故事里出现的名词,此刻却被一种近乎歇斯底里的口吻记录下来,字里行间充斥着深入骨髓的恐惧和对某种“终极”的绝望追寻。

“……青铜门……终极……长白山地底……万奴王非人……九龙抬尸棺……青铜神树……物质化……谎言……一切都是谎言……”

“终极”?青铜门?万奴王?陈默的呼吸变得急促,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顶,又瞬间冷却下去。他觉得自己像个偷窥者,无意间撞破了某个绝对不该被知晓的、深埋在地壳核心的恐怖秘密。纸页上的字迹越来越狂乱,红黑墨水胡乱涂抹着,仿佛记录者濒临崩溃时绝望的呓语。

“……西王母国……陨玉……尸蟞王……它……它在看着……看着我们所有人……时间……时间不多了……碎片……找到所有碎片……”

“啪嗒!”

一滴冰冷的汗水毫无征兆地从陈默的下颌滑落,重重砸在粗糙发黄的纸页上,迅速晕开一小团深色的湿痕。他猛地一惊,几乎从椅子上弹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得肋骨生疼。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急速爬升,瞬间蔓延到西肢百骸,指尖冰凉得失去知觉。

他猛地合上那本薄薄的册子,深褐色的封面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几乎拿捏不住。图书馆里死一般的寂静被无限放大,只剩下他自己粗重得吓人的喘息声,还有窗外雨点敲打玻璃的单调噪音,此刻听起来如同无数细小的指甲在疯狂抓挠。

太荒谬了。太真实了。那字里行间透出的绝望和恐惧,那精确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细节,那交织在一起、只存在于不同虚构作品中的元素……一股强烈的眩晕感攫住了他,胃里翻江倒海。他需要空气,立刻,马上!

陈默几乎是踉跄着站起来,带倒了椅子,金属腿脚刮擦地面的刺耳噪音在寂静的阅览室里显得格外惊心。他顾不上了,把那本诡异的册子胡乱塞进自己装着论文资料的帆布包里,拉链都来不及完全拉好,跌跌撞撞地冲向门口。

走廊的灯光似乎比平时更惨白,空无一人。他扶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着气,试图平复那颗快要跳出喉咙的心脏。一定是最近熬夜太多,压力太大,出现幻觉了。对,就是这样。那本册子,说不定是哪个精神病人的臆想涂鸦,或者……某个不入流的通俗小说作家的废稿?

他强迫自己冷静,走向走廊尽头那间熟悉的、总是弥漫着廉价咖啡和泡面混合气味的休息室。推开虚掩的门,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台老旧的显像管电视机挂在墙角,屏幕闪烁着幽幽的蓝光,正播放着晚间新闻。女主播字正腔圆的声音在空旷的小屋里回荡:

“……考古研究所发布最新声明,再次强调精绝古城遗址位于塔克拉玛干沙漠深处,地理环境极端恶劣,磁场紊乱,存在不可预测的风险。近期仍有部分民间探险团体试图非法进入,造员失踪的悲剧。专家呼吁……”

精绝古城?!

陈默的脚步钉在了原地,血液仿佛瞬间凝固。新闻画面切换,是广袤无垠、沙丘连绵的金色沙漠,镜头快速掠过几顶被风沙半掩的破旧帐篷和一些散落的、看不清原貌的装备碎片。

一股寒意比刚才更甚,毒蛇般缠绕上他的心脏。巧合?这他妈也太巧了!他刚刚才在那本邪门的册子上看到关于精绝、关于“虚数空间”、关于蛇身女王的疯狂描述!

他冲到那台老旧的电视机前,布满灰尘的屏幕映出他自己苍白失血、写满惊骇的脸。他死死盯着屏幕,仿佛要从那闪烁的雪花点和新闻画面里抠出什么隐藏的答案。

“……请广大民众提高警惕,切勿轻信流言,参与非法探险活动……”女主播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像重锤敲在陈默的耳膜上。

流言?非法探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