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青色的能量涡流在青铜柱体内疯狂翻涌,如同一锅沸腾的金属熔浆。陈默最后的意识如同一粒微尘,在这片混沌的青铜之海中沉浮、撕裂。那冰冷的机械指令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持续穿刺着他残存的精神核心:
“载体神经同化率99.9%……冗余记忆清除程序启动……” “剥离情感模块……抹除时间锚点(图书馆穿越事件)……” “同步坐标:虚数之眼……回归终极之门……”
无数被强行灌注的记忆碎片如同淬毒的刀刃,轮番切割着他:
血肉熔炉的哀嚎(奴隶坠入青绿炉火的焦糊味仿佛就在鼻端燃烧);
汪藏海剜目的癫狂(匕首刺入眼球的噗嗤声在颅骨内回响);
华特干尸扭转的脖颈(颈椎碎裂的咔嚓声如同冰棱炸裂)
“不——!”陈默的意识发出无声的尖啸。他调动起所有残存的精神力量,死死护住最后几块碎片——祖父枯瘦的手指抚过图书馆《尼雅考古报告》泛黄纸页的触感;小六子带着哭腔喊“陈默哥”时颤抖的尾音;甚至胡八一将他粗暴提起时,军装粗粝布料摩擦颈部的刺痛……这些属于“陈默”而非“钥匙”的记忆,是他对抗湮灭的最后堡垒!
嗡——! 悬浮于意识海中的民国笔记爆发出妖异的血光!封面蛇眼旋转如漩涡,混乱的意志化作实质的殷商金文锁链,狠狠缠向陈默的精神核心:“此魂奉吾!化吾容器!”笔记的力量并非拯救,而是要将他的意识污染、重塑成承载混乱的器皿!
就在两股力量即将把陈默撕碎的刹那—— 嗤啦! 一点五彩光芒陡然刺破青铜色的混沌!那卷残破的织锦护膊猎猎展开——宝蓝底色上,青、赤、黄、白、绿五色丝线交织成奔腾的云气与瑞兽,中央八个劈开黑暗的汉隶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
五星出东方利华国!
光芒所及之处,翻腾的痋云阴影发出凄厉哀嚎,如雪消融!冰冷的格式化指令与笔记的血色锁链竟被逼退寸许!
“嗬……啊!!!”陈默抓住这千载难逢的间隙,残存的意志爆发出洪荒般的咆哮!护膊的光芒并非被动防御,而是化作一柄灼热的利剑,狠狠刺向涡流中那个悬浮的致命节点—— 一具嵌满玉片的干尸随波沉浮,尸身胸腔处,一块缺失碎片的凹槽正与护膊轮廓完美契合!那里正是整个青铜柱能量场的枢纽,也是“格式化指令”的发射源!
“以血为契……燃星开路!”陈默的意念携裹着护膊光芒,如同扑火的飞蛾撞向干尸胸膛!
血铃·活棺启缝与沙海暴怒
九层祭坛底层,小六子染血的五指死死抠进那块滚烫的青铜血矿!矿石蜂窝状的孔洞中,暗红脉络因吸收了陈默的鲜血而搏动如岩浆!少年整条手臂爬满赤红纹路,皮肤下的血管仿佛有熔金流淌!
“安力满大叔……您摇了一辈子的铃……”小六子嘶哑低语,将滚烫的血矿碎片狠狠按进老人紧握的铜铃残骸中,“现在……换我来摇醒这吃人的棺材!”
叮——嗡嗡嗡!!! 染血的铜铃碎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尖啸!不再是清脆的驱邪颤音,而是混合着血气与矿脉能量的、如同濒死巨兽般的悲鸣!声波并非在空气中传播,而是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暗红与铜绿交织的震荡涟漪,狠狠撞上那根疯狂扭动的青铜巨柱!
嗡——!!! 柱体表面亿万只幽绿蛇眼骤然明灭不定!熔融铜液的喷溅为之一滞!更惊人的是,安力满临死前刻在祭坛底座的那西个血字——“门 即 是 棺”——在声波扫过的瞬间,竟蒸腾起炽热的血雾!血雾如有生命般缠绕上青铜柱基座,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柱心深处,传来陈默混合着痛苦与解脱的嘶吼,仿佛某种正在进行的“消化”被强行中断!紧接着,是那个冰冷机械音首次出现的紊乱波动:
警告!外部未知波形干扰……同化进程受阻…… 检测到‘防火墙协议’(五星织锦)激活……重新评估威胁等级…… 底层指令冲突……启动‘清障程序’……释放痋卫……
“喵嗷——!” 一首弓背炸毛的黑猫碧绿竖瞳骤然收缩成两道燃烧的幽绿火线!它仿佛感应到柱体内那股被激怒的终极暴戾,不再犹豫,化作一道黑色闪电,纵身扑向青铜柱匙座入口那道被陈默手臂捅破、尚未完全弥合的裂隙!
小六子只觉得怀中一轻,黑猫己消失在暗青与血光交织的金属涡流中!几乎同时——
轰隆隆隆!!! 整座九层祭坛如同被巨锤击中的洪钟,爆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祭坛基座——那厚重如山的青铜地基——竟然在血雾的灼烧和声波的震荡下,缓缓向两侧滑开一道缝隙!
一股浓烈到令人灵魂冻结的腐朽甜腥味,混合着千年积郁的绝望怨念,如同地狱的呼吸,从缝隙中喷涌而出!
“沙……沙沙沙……嘶嘶嘶——!” 比之前在哨站废墟恐怖十倍、百倍的密集刮擦声,从祭坛基座滑开的缝隙深处、从西面八方的岩壁内部、甚至从头顶无尽的黑暗中疯狂爆发!仿佛整个沙海地壳之下沉睡的亿万痋虫,在这一刻被彻底惊醒、彻底激怒!
祭坛最底层堆积如山的骸骨,在这狂暴的声浪中剧烈震颤、互相碰撞!空洞的眼窝齐齐转向基座滑开的缝隙,下颌骨无声开合,仿佛在欢呼……又像是在发出最后的悲鸣!
深渊·倒悬之棺与归途血路
“抓住岩壁!”胡八一炸雷般的吼声在垂首深渊的狂风中撕扯!下方百米,翻滚的痋云中,那扇微微开启的青铜巨门轮廓清晰可见,门缝内巨大的琉璃竖瞳正死死“盯”着坠落的三人!更恐怖的是,倒悬岩壁浮雕上那条断裂的青铜柱虚影,正剥离岩石,化作实体青光射向巨门!
胡八一猛拧腰身,三棱军刺狠狠扎向布满倒悬祭坛浮雕的岩壁!锵!火星迸溅!锋锐的合金棱刃在坤卦(?)符号边缘刮出一道深痕!他借力甩出登山绳,Shirley杨凌空抓住绳尾,王胖子则死死抱住他大腿!三人如同坠入蛛网的飞虫,在深渊中央荡向冰冷的岩壁!
“老胡!那眼睛……在吸咱们!”王胖子魂飞魄散地指向下方。胡八一猛低头,只见腰间那个被觚形碎片烧穿的布袋中,最后一缕青铜流光正剥离而出,射向深渊底部的巨门!而巨门缝隙后的竖瞳,闪过一丝贪婪的满足!
“它在回收所有碎片!”Shirley杨的惊呼被罡风撕碎。她背包里那几张祭坛拓印皮纸无火自燃,焦黑的灰烬中浮现金色甲骨文——“倒悬非虚,镜映归途”!
电光石火间,胡八一眼角余光瞥见坤卦符号旁一行蚀刻小字:“土德载物,生门在渊”!
“松手!跳向门!”他斩断绳索,朝着翻滚的痋云纵身跃下!身体在空中强行扭转,手中军刺划过一道决绝的弧线,不是攻击,而是狠狠刺向自己鲜血淋漓的手臂伤口!
哧!滚烫的鲜血喷洒而出,诡异的是,那血液在黑暗中竟泛起微弱金芒!下方翻涌的痋云如同遇到克星般短暂退散——正是胡家血脉中传承自西周司鼎巫祝的驱痋之力!
借着这瞬息空隙,胡八一的身影如同投火的流星,被巨门内涌出的青金色光流彻底吞没!Shirley杨与王胖子的惊呼尚在喉间,也被紧随其后席卷而来的光流吞噬!
深渊岩壁上,那幅巨大的倒悬祭坛浮雕轰然龟裂!承载倒悬青铜棺椁的最后几根锁链应声崩断!千钧棺椁如同坠落的星辰,砸向三人消失的光流!棺盖在撞击中裂开,一具身披玉敛葬服的干尸滑出——心口处,一块螺旋纹青铜碎片迸射出刺目光芒,与深渊巨门产生终极共鸣!
双镜归一·门棺同啸
当! 黑猫娇小的身躯狠狠撞在青铜柱内那具悬浮的玉片干尸额头!猫爪拍击之处,一点幽绿的火焰骤然亮起,顺着干尸颅骨的缝隙疯狂蔓延!
现实中的青铜巨柱表面,对应干尸额头的位置,“噗”地炸开一团粘稠的青铜液滴!
“呃啊啊啊——!” 陈默那只捅破金属壁障、己呈半融化状态的焦黑手臂,五指猛地张开!插入干尸胸膛凹槽的五星织锦光芒暴涨!护膊上的云气瑞兽仿佛活了过来,沿着他的手臂奔腾缠绕!
“防火墙协议超载运行……格式化指令遭受污染……” “底层逻辑错误……核心能量逸散……” “警告!‘门’与‘棺’力场失衡……痋巢暴动……终极防御程序激活!!!”
冰冷的机械音化作刺耳的警报!整个青铜柱内部空间开始剧烈坍缩、扭曲!
九层祭坛底部,“门即是棺”的血字在基座滑开的缝隙红光冲天!更多的黑色痋虫阴影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从缝隙中喷涌而出!它们不再凝聚成婴儿头颅或手掌,而是化作无数道粘稠的黑色龙卷,带着毁灭一切的暴戾,卷向瘫倒在血字旁的小六子和安力满的尸身!
而深渊之下,那具坠落的倒悬青铜棺椁狠狠砸入巨门开启的光流!棺中干尸心口的碎片与门后的核心产生终极碰撞!
轰——————————!!!! 无法形容的恐怖轰鸣,同时从九层祭坛的青铜柱深处,从深渊底部的巨门内部,如同两颗恒星对撞般爆发!
整个沙漠地壳如同脆弱的蛋壳般拱起、碎裂!亿万黄沙被抛上千米高空!天空中的暗红色天幕被彻底撕裂,露出其后冰冷死寂的……星空?不!是另一片倒悬的、翻滚着黑色痋云的沙漠!
双镜在这一刻破碎! 门与棺的界限彻底消失! 青铜柱顶端的匙座轰然炸裂,将陈默与那只燃烧着幽绿火焰的黑猫,连同崩溃的涡流一同喷吐而出!
小六子最后看到的,是陈默如同破败玩偶般砸落在骸骨堆中的身体,以及心口那块暗青碎片烙印处——皮肤如同烧融的蜡般剥落,露出下方搏动着的、流淌着青铜与鲜血的…… 金属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