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破茧、碎觚与门启

青铜柱的裂纹如蛛网蔓延时,胡八一正将王胖子护在身后。燃烧瓶的火光在暗河中明灭不定,映得痋虫群聚合的巨爪阴影幢幢。“老胡!”王胖子突然嘶吼,从贴身内袋扯出那只偷藏的青铜酒觚,“接着!这玩意儿烫得邪门!”

觚身甫入手,胡八一只觉掌心灼痛。兽面纹在火光中扭曲游动,凹槽里的黑红锈迹竟透出脉动微光。暗河对岸的祭坛方向传来金属撕裂的巨响,整条地下河骤然震荡。

祭坛顶端·光茧内部

陈默悬浮在液态青铜的囚牢里。五星织锦护膊的赤红纹路在胸前灼烧,将西王母意志具象化的青铜猛兽逼退半步。那豹尾虎齿的虚影发出无声尖啸,利爪划过之处,数据流般的青铜代码纷纷崩解。

“钥匙...归位...”机械音在颅骨深处轰鸣。 “毁了他...你的世界...”民国笔记的呓语如毒蛇缠绕耳际。

剧痛中,陈默的左手突然不受控地抬起。指尖划过黏稠的青铜液,竟在虚空勾出安力满临终刻写的血字—— “门” “即” “是” “棺”

最后一笔落下时,裹着青光的身影撞进意识空间。那只总在关键时刻出现的黑猫,此刻化作披甲武士的剪影,青铜面甲下传出沙海般的低语:“周穆王八骏踏破昆仑之日,便是吾等镇守青铜门之始。”

深渊暗河

Shirley杨的登山镐卡进岩缝的瞬间,痋虫组成的巨爪轰然拍下。胡八一猛将青铜酒觚砸向岩壁,兽面纹中的黑红锈迹突然爆开,细密的青铜枝桠闪电般刺入虫群。

惊人的一幕发生了:千万痋虫突然凝滞,甲壳上浮现出与酒觚纹饰相同的饕餮纹。王胖子趁机点燃最后的酒精瓶掷出,火焰顺青铜枝桠席卷虫群,空气中腾起焚香的奇异芬芳。

“那纹路...”Shirley杨喘息着指向燃烧的虫群,“是三星堆金杖上的鱼鸟图腾!”

三人倏然抬头。对岸九层祭坛顶端,裹着陈默的青铜光茧正迸发太阳般的强光。

青铜熔炉

当黑猫幻化的武士将青铜剑刺入西王母虚影时,陈默的右手猛地插进自己胸膛。血肉与金属的撕裂声中,七枚青铜碎片从指尖挤出,在五星织锦上方排列成北斗之形。

“棺椁永闭——” 武士的呐喊与安力满的血书重叠。

现实中的青铜柱轰然爆裂。飞溅的金属碎片里,三首巨蛇的干尸吸尽青铜血雾,嶙峋骨架上飞速覆满青鳞。中间蛇首的金色竖瞳聚焦光茧,腐毒吐息熔化了沿途青铜。

千钧一发之际,王胖子在暗河对岸掷出燃烧瓶。火焰轨迹划过深渊的刹那,胡八一将青铜酒觚狠狠按进岩壁的星图凹槽。觚底蛇纹与星轨严丝合缝。

叮——

清越的震鸣声中,青铜巨门在祭坛后方的岩体浮现。门缝开启的瞬间,青铜色的气浪席卷地宫。正扑向光茧的三首蛇僵在半空,万千痋虫如沙堡崩塌。

气浪中心的光茧片片剥落。陈默赤脚踏上祭坛残骸,心口嵌着北斗状青铜印痕,眼瞳深处流转着星图数据流。他身后的青铜巨门己开启一掌宽的黑隙,门内涌出的不是气流,而是某种粘稠的寂静——仿佛连光线吸入其中都会湮灭无声。

胡八一突然按住剧痛的额头。他军装内袋里的十六字风水秘术残页正在发烫,泛黄的纸页上浮现出此前从未显现的朱砂批注:

“门启则棺动,九层妖楼原是镇尸锁” “真正的棺材,在门后面”

暗河边的小六子突然发出尖叫。他颤抖的手指指向深渊顶部——无数悬棺正从岩顶裂缝中缓缓降下,棺木表面覆盖的青铜甲片,与吞噬陈默的青铜柱质地完全相同。

青铜碎屑如雨洒落祭坛残骸时,陈默的赤脚踏上冰冷的地面。心口的北斗印痕泛着幽蓝微光,视网膜上仍残留着数据瀑布刷新的残影。他抬手接住一片旋转下落的青铜残片,上面蚀刻的鱼鸟纹正与胡八一焚烧的痋虫甲壳纹路别无二致。

“默小子!”王胖子的嚎叫穿透粘稠的寂静。三人正抓着青铜枝桠攀上祭坛基座,胡八一胸前口袋透出灼红光晕——十六字风水秘术的残页正在自燃。

陈默的目光却凝固在青铜巨门之后。那开启一掌宽的门缝里没有光,没有暗,只有绝对的“无”。连祭坛的火把光芒靠近门缝时,都像被某种存在啃噬般消失得干干净净。

“门即是棺...” Shirley杨凝望着岩顶垂降的青铜悬棺群,声音发颤,“安力满用命提醒我们,整座地宫不过是椁室...”她突然举枪指向青铜门,“真正的棺材在里面!”

话音未落,悬停半空的三首巨蛇突然瓦解。青铜鳞片暴雨般砸落祭坛,露出内部森白的骨架——那根本不是蛇骨,而是由数百具人脊椎串联而成的骇人长链!每截脊椎的棘突上都嵌着微缩青铜片,与陈默心口的碎片材质相同。

“他娘的连环套!”胡八一扑灭火星闪烁的残页,“十六字秘术最后三页烧出个地图——这九层妖楼底下还压着西周墓中墓!”

王胖子突然抽搐倒地。他触碰过青铜酒觚的右手泛起金属光泽,皮肤下凸起树枝状纹路。“胡...胡爷...”他挣扎着举起青铜化的手掌,“觚底...铭文...”

陈默的瞳孔猛然收缩。当王胖子手掌的青铜脉络亮起时,他视网膜内刷新的数据流突然解析出明晰信息:【钥匙载体污染度37%...启动净化协议】

“别碰他!”陈默嘶吼着前冲,却见小六子怀中的黑猫化作青光跃起。猫爪拍在王胖子额头的刹那,少年腰间的铜铃碎片嗡嗡震颤,安力满沙哑的临终遗言突然响彻地宫:

“沙海之眼...看...守门人...醒了...”

整座地宫剧烈震颤。青铜巨门的缝隙猛地扩张,粘稠的寂静如黑色浪潮涌出。距离最近的青铜悬棺群突然调转方向,棺首齐刷刷指向门内深渊。陈默心口的北斗印痕灼痛如烙铁,破碎的记忆画面在脑海炸开——

暴雨倾盆的图书馆顶楼,卖给他民国笔记的驼背老人露出诡笑,枯手指向窗外:“你看,守门人醒了。” 窗外夜空中的猎户座腰带三星,正与青铜门缝透出的三缕幽光重合。

胡八一突然指向深渊底部。暗河不知何时己变成血红色,河面浮出无数青铜面具,每张面具的眉心都嵌着北斗状凹槽。面具群在血河中缓缓转向,空荡的眼窝齐齐“注视”陈默心口的印记。

青铜巨门深处传来金属铰链转动的轰鸣。陈默突然听懂这声响——与他在图书馆穿越时,老旧电梯坠落的撞击声完全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