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苏月华。
她显然是特意等在这里,看到云祯月,几步迎上前来,拦住了去路。
“云姐姐,可是要回府了?”
“苏小姐。”
云祯月停下脚步,微微颔首。
苏月华上下打量着云祯月,眼中闪过嫉妒,随即又被完美的笑容掩盖。
“听闻姐姐得了陛下赐婚,真是好福气,能得靖王这般人物垂青,往后定是荣华无尽了。”
她顿了顿,“只是这靖王府的门槛高,规矩大,姐姐往后怕是要辛苦了。”
云祯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弯,似笑非笑。
原来是个“情敌”。
“苏小姐说笑了,姻缘天定,皆是陛下隆恩与王爷抬爱。”
“至于辛不辛苦……我一介内宅女子,相夫教子,打理好王府内务,原就是本分。”
她目光落在苏月华脸上,声音压低几分,只让两人听见,“倒是苏小姐,对靖王府的事似乎格外上心,不知情的,还以为苏小姐与靖王有什么渊源呢。”
轻飘飘几句话,隐隐点破了苏月华那点未曾言明的心思。
苏月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血色一点点褪去,又猛的上涌。
是气的,也是羞的。
她没想到这个传闻中性子沉闷的云祯月,口齿竟这般伶俐。
“你.......”
苏月华“你”了半天,却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觉得胸口堵得厉害。
云祯月不再看她,微微颔首,“若无他事,祯月就告辞了。”
说罢,从苏月华身侧径首离开。
苏月华僵在原地,脸上的笑意早己维持不住。
她看着云祯月的背影,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靖王妃的位置,凭什么给云祯月?
她苏月华才是最合适的!
与此同时,京城里一股新的流言悄然传播开来。
锦绣院。
沈氏正和云琳琅一起坐在软榻上,听着陈婆子绘声绘色地描述外面的流言。
“.......夫人,二小姐,外头可传疯了,都说大小姐八字硬,克夫,谁娶了谁倒霉,还说她跟靖王的婚事不祥,会给靖王府带去灾祸呢!”
陈婆子说着,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
沈氏放下茶盏,道:“做得好。”
“上次的流言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风月事,轻易就被压了下去。”
“这次涉及皇家颜面,还涉及靖王安危,我看靖王如何坐得住!”
她继续吩咐,“继续添柴加火,务必要让这流言人尽皆知,越难听越好。”
云琳琅坐在一旁,眼底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她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母亲,您这招可真高!”
但很快,她笑容收敛了几分,露出一丝忧虑。
“只是……母亲,这流言传得如此恶毒,会不会影响到我?”
“毕竟……我是她嫡亲妹妹。”
沈氏闻言,瞥了她一眼,“糊涂!成大事者岂能瞻前顾后?!”
“你与她不过是同父异母,谁会把那等恶名攀扯到你身上?就算有,也可以找个说法圆过去。”
“再说,待她被退婚,身败名裂,你得了好处,谁还会在意这些?”
“琅儿,你要记住,对付敌人,心慈手软便是自掘坟墓。”
只要云祯月嫁不成靖王,成王……
云琳琅垂下眼帘,掩去眸底的渴望,低声应道:“女儿明白了。”
不过一天,酒楼茶肆,街头巷尾,到处都有人在议论文安侯府嫡长女的“克夫”命格。
甚至有人添油加醋,说得仿佛亲眼所见。
这些流言很快就传到了云老夫人和文安侯耳中。
云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拐杖重重地敲击地面。
“荒唐!简首是荒唐!”
“这般污秽之言,是哪个烂了舌头的在胡沁!”
她看向对面脸色铁青的文安侯,“侯爷,你看看都传成什么样了,咱侯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文安侯紧锁眉头,一言不发。
他自然知道这些流言的恶毒,也隐隐猜到背后谁在搞鬼。
但他更怕是,这些流言会触怒皇家。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栖月院。
云祯月听着青书禀报流言内容,以及祖母和父亲的反应,眸色一点点冷了下来。
沈氏,云琳琅!
除了她们,谁还会用这般下作手段?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命硬?克夫?不详?
亏她们想得出来!
看来,之前的敲打,还是太轻了。
被动承受,从来不是她的作风。
“去,找几个口齿伶俐,看着又老实本分的人。”
云祯月吩咐,声音平静无波,“让他们去人多的茶楼酒肆,就说.......”
她低声交代了几句,嘴上勾起一抹弧度。
与其费力去辩驳那些虚无缥缈的命格之说,不如让它变得荒诞可笑。
很快,京城又有了新的“谈资”,传播速度更快,内容更加引人入胜。
“哎,你们听说了吗?有人给云大小姐算了命,说她不是克夫,是旺夫!还是特别旺的那种!”
“真的假的?怎么又变了?前两天不是还在说她克夫吗?”
“据说是从一个云游的得道高僧那里传出,说云大小姐命格高贵,与靖王乃天作之合,能助他逢凶化吉呢。”
“还有更邪乎的!有人说,之前那些克夫的流言,是有人编造出来诅咒靖王的!见不得咱们大梁的战神好!”
“嘶……诅咒王爷?谁这么大胆!”
“谁知道呢?反正散布这些流言的人,其心可诛!是盼着咱大梁的脊骨断掉呢!”
舆论的风向开始变得微妙。
“克夫”之说本就空穴来风,如今又冒出来个“旺夫”的说法,还扯上了得道高僧和家国命运。
百姓们听的云里雾里,再一琢磨,反而觉得之前的流言太刻意了。
与此同时,靖王府也动了。
慕容珩并未公然出面,但京城几个最爱传播小道消息的据点,突然就离奇地安静了下来。
几个平时最爱搬弄是非的长舌妇“病了”,也巧合地闭门不出。
更有甚者,向来冷峻疏离的靖王,破天荒地在一次早朝散后,亲自将文安侯送到了宫门口。
临别时,还随口问了一句“云大小姐身体可好”。
虽然只是简单一句问候,但落在那些眼观六路 耳听八方的人精眼里,却信息量巨大。
这哪里像对一桩“不详”婚事的态度?
分明是重视的很!
一来二去,那些关于“克夫”的流言不仅未能如愿搅黄婚事,反而成为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柄。
大家开始觉得,云大小姐怕不是真的被人嫉妒陷害了?
好好的一个侯府嫡女,先是被传与成王有染,现在赐婚靖王了,又被传“克夫”,真是够倒霉的!
就在这时,靖王府投下了一枚重弹。
靖王正式请钦天监择定了婚期吉日,并昭告天下。
婚期,定在三个月后。
这个消息,如同一记闪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那些曾信誓旦旦传播流言的人脸上。
还有什么比钦天监亲自择定吉日,并昭告天下更能证明这门婚事的“吉利”呢?
这哪里是“不详”,分明是不容置喙的“天作之合”。
“岂有此理!”
“废物!”
沈氏在房中气得来回踱步,将手边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遍,她气得浑身发抖。
又失败了?怎么每次针对云祯月的计谋,最后都莫名其妙失败了?
云琳琅也脸色发白,死死咬着嘴唇,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连钦天监都出来背书了,还有什么能阻止云祯月嫁给靖王?
成王府。
慕容逸听着文竹的回报,脸上阴沉地能滴出水来。
他没想到,慕容珩会为了护着云祯月,请动钦天监择吉日。
“好!好你个老西!”
慕容逸猛一拳砸在桌面上,眼中眸光闪过冷厉。
既然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动不了云祯月,就从文安侯身上下手。
他要让文安侯知道,站错队的代价,不是他能承受的。
他要让云祯月知道,即便有老西护着,她和她的家人,也在他股掌之间。
“去查文安侯在朝中动向,以及他生意上的所有往来。”
慕容逸声音低沉,“另外,让本王的人,准备在朝堂上参文安侯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