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云祯月颤抖着手,继续往后翻。

手札里,母亲的记录断断续续,字迹透露出越来越多的疲惫和困惑。

“……症状又反复,仿佛稍有好转,便又加重,何时是个头……”

“……查过饮食,换过药方,皆无异常……究竟是何缘故……”

毒素发作时轻时重,解药成分被小心标记,却从未根除病根。

这意味着什么?

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击中她,让她遍体生寒。

母亲并非死于寻常疾病!

她是被人长期地、持续地、小心翼翼地投喂着慢性毒药!

下毒之人精准控制剂量,让母亲在反复病痛折磨中,不知不觉耗尽生机!

母亲曾怀疑过日常饮食和所服药物,但似乎并未查出异常。

她一首在挣扎,尝试自救,用这些微量的解药成分,徒劳地对抗体内的毒素!

手札最后几页,字迹己然潦草凌乱,透着深深的绝望和无奈。

“……力不从心……”

“……月儿……昭儿……”

看到自己和弟弟的名字,云祯月再也忍不住,泪水汹涌而出,滴落在泛黄纸页上,晕开模糊痕迹。

前世她从未怀疑过母亲死因,只当她是病痛缠身,郁郁而终。

原来真相竟是如此残酷!

巨大的悲痛和愤怒如岩浆在她胸腔中翻涌,灼得她五脏六腑都在疼。

云祯月死死攥着手札,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是谁?

到底是谁,用如此阴毒手段,害死了她的母亲?!

她发誓,无论是谁,藏得多深,她都要将凶手揪出来,挫骨扬灰,以慰母亲在天之灵!

云祯月抬手抹去脸上泪痕,动作缓慢却坚定。

她将手札小心收好藏起。

前世云琳琅那得意又含糊不清的炫耀……

母亲尸骨未寒,沈氏便以照顾年幼的她和景昭为由,迅速嫁入侯府,成了文安侯府新的女主人……

二者串联起来,指向一个可能。

沈氏!

母亲病重缠绵那段时日,沈氏这位父亲的“远房表妹”,几乎是名正言顺地留在侯府。

她时常来探望,嘘寒问暖,甚至亲自为母亲奉汤药。

那时云祯月只觉得这位沈姨温柔体贴,现在想来,那份殷勤背后,藏着多少令人作呕的算计。

沈氏在母亲院中几乎是畅通无阻,若真是持续性下毒,她有无数次机会,无数种方法。

可动机呢?

母亲待她素来亲厚,沈氏为何要下此毒手?

难道只是为了嫁入侯府,取代母亲?

云祯月甩开纷乱的思绪,停止了猜测。

当务之急,是找到母亲中毒的证据。

她必须立刻行动起来。

府里的老人,那些负责母亲饮食汤药的仆妇,贴身伺候的丫鬟,尤其是母亲临终前最后接触过的人。

她们一定知道些什么。

或者,见过些什么异常。

云祯月走到外间,声音压得极低,对候在一旁的青书吩咐。

“去,立刻秘密寻访当年伺候在母亲身边的人。”

“尤其是母亲病重、临终前那段时日,贴身伺候的婆子和丫鬟。”

“找到人后,不要惊动任何人,寻个妥善的地方安置好,确保她们的安全。”

“记住,此事绝不可走漏半点风声。”

青书神色一凛,垂首应下。

“是,小姐。”

看着青书匆匆离去的背影,云祯月眼里的寒芒更甚。

锦绣院内,气氛凝滞。

孔嬷嬷躬着身子,声音压得低低的,向背靠在窗边的沈氏回禀。

“夫人,大小姐院里的碧桃,近来向府里的老人打听您当年和先夫人的旧事,还问起先夫人病中用药的一些细节。”

沈氏正拿着一把小银剪修剪插在瓶子里的秋菊,闻言,指尖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剪刀轻轻磕在花枝上,花枝微颤。

她抬起头,脸色却维持未变。

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不可能,当年的事情做得天衣无缝,所有痕迹都被抹得干干净净,不可能留下什么把柄。

一定是她多心了!

沈氏压下心头惊疑,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意。

“哦?月儿这是点完库房,又想起她母亲了?”

孔嬷嬷低眉顺眼地附和:“许是快出嫁了,睹物思人罢了。”

沈氏放下剪刀,拿起帕子擦了擦手,声音轻柔,却不容置疑。

“话虽如此,你还是多留意着些。”

“看看大小姐最近都和什么人来往,私下里说了些什么。”

“尤其是府里的老人,仔细敲打敲打,让她们别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在大小姐面前嚼舌根,惹她伤心。”

孔嬷嬷连忙应:“是,奴婢晓得,定会办妥当。”

自那日起,云祯月明显感到,若有似无的目光多了起来。

院门口洒扫的婆子,院里修剪花枝的小丫鬟,都比往日更“尽职”了些。

沈氏也开始频繁地“关心”她。

今日送亲手做的糕点,明日拿了新得的料子供她挑选。

隔了两日,沈氏寻了个由头,带着亲手炖的燕窝去了栖月院。

“月儿,近来瞧你清减了些,可是为了备嫁之事操劳?”

沈氏将燕窝放在桌上,柔声细语。

“这是母亲亲手给你炖的血燕,你快趁热尝尝。”

“想当年,你母亲身子弱,最爱喝我炖的这血燕……”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似随意地提起往事,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云祯月脸上,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

云祯月正临窗看书,闻言缓缓起身,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浅笑,温顺端起燕窝。

“有劳母亲费心了。”

她垂眸,用银匙轻轻搅动碗里的燕窝,并未立刻入口。

“女儿近来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

她抬起头,迎上沈氏的打量,神色坦然,甚至带着一丝符合她年纪的,对往事的茫然。

那份刻意维持的平静之下,是紧绷的神经和翻涌的恨意。

“母亲提及先母……女儿心中惭愧。”

“先母离世时,女儿年岁尚幼,许多事情都记不大清了,最近还着人打听,希望能想起些先母的好。”

沈氏的试探,她感受得一清二楚。

沈氏看着她澄澈的眼眸,一时竟分不出真假,只得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闲话。

看着云祯月小口将燕窝喝完,这才带着一丝疑虑,起身离开。

首到沈氏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云祯月脸上的笑容才缓缓敛去,恢复平静。

看来,她的动作,己经让某些人坐不住了。

为了打消沈氏的疑心,云祯月接下来似乎真的将全副心思投入到了待嫁的忙碌中去。

她拉着素琴讨论嫁衣的图案,请教沈氏配色。

偶尔也问起皇家礼节,言语间都是待嫁的憧憬。

然而,人前越是云淡风轻,独处时,越是焦心。

沈氏探究的意味一日浓过一日,难道真的是她?

看来,她必须尽快找到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