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水上花灯舞

云祯月神色从容,目光坦然地迎向凤座上的皇后。

她不卑不亢,盈盈福身。

“回皇后娘娘,臣女斗胆,想为今日宫宴献上一支‘水上花灯舞’。”

“水上花灯舞?”皇后重复道,显然对这陌生名字感到困惑。

在座宾客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谁也没听过这种才艺,更不知道云祯月打算如何表演。

沈清清得意一笑,撇了撇嘴角,朝苏月华投去心照不宣的眼神。

这云大小姐莫不是穷于应付,胡诌了个名目吧。

云祯月对周围的反应恍若未闻,继续道:“若蒙陛下和娘娘恩准,臣女愿献丑一试,只需借用后花园的水榭和几名宫女协助。”

在所有人惊疑的目光中,昭明帝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兴味,“既是新奇之物,朕倒是想看看。”

他扫视席间,声色淡淡:“席散后,众卿移步后花园水榭。”

短短一句,如同皇命。

众人纷纷应是。

苏月华脸上笑容凝固,心下暗恨。

她原想借机让云祯月出丑,没想到反而让她得了皇帝垂青的机会。

宴席散罢,众人循着宫灯,移步至后花园水榭。

宫人早己依云祯月的吩咐,在池中放入了数十盏莲花灯。

皎洁月光下,碧水如镜,映照着宫灯点点。

水面上,零星飘散的花瓣与灯影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众人啧啧称奇,未见水上花灯舞,己被这景致吸引。

云祯月换了身素白罗裙,站在水榭中央。

那个平日里沉静内敛的文安侯府嫡长女,此刻仿佛换了个人似的,周身散发着摄人的气场。

她一挥手,早己准备就绪的几名宫女开始轻敲木鱼和铜钹,奏起舒缓空灵的乐调。

云祯月纤纤素手拿起一根细长木杆,杆尾系着细细的丝线。

她屏息凝神,轻轻点点,将丝线挑向水中某盏莲花灯。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那盏莲花灯竟随着她手腕轻轻摆动,在水面上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随着乐声渐起,她手中木杆翻飞,配合手腕的控制,时而轻点,时而旋转。

水面上的莲花灯仿佛有了生命,按照某种玄妙轨迹,排列成一幅幅动态画卷。

慢慢的,越来越多的莲花灯被她牵引入舞。

宛如织锦一般,灯火交织成各种图案。

每一次转换,都引得众人一片惊呼。

灯火明灭间,她的面容时明时暗,如谪仙临尘,清绝脱俗。

慕容珩立于人群一侧,眸中闪过赞赏。

他早知云祯月聪慧过人,却未料到她还藏着如此惊人的才艺。

自己这位“王妃”,当真是深不可测。

苏月华看得目瞪口呆,眼中的嫉恨快要溢出来。

云琳琅紧咬着下唇,强忍着心中的艳羡。

最后,花灯化作“安”字,曲终舞止。

云祯月微微行礼,后退两步,所有灯火随着她手中木杆的收回,缓缓飘向水榭中央,组成一个圆形,犹如满月当空。

片刻寂静后,爆发出雷鸣的掌声。

“妙极!妙极!”

昭明帝龙颜大悦,连连抚掌叫好,“云小姐这水上花灯舞,朕从未见过,真是别开生面。”

皇后也难掩惊叹之色,“云小姐巧思,将宫灯之美和舞蹈之韵完美结合,实在难得。”

云祯月含笑解释,“回陛下、皇后娘娘,臣女自幼喜爱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这水上花灯舞,便是臣女偶然得见江南水乡的船娘牵灯戏水,觉得甚是有趣,回来后日日琢磨,才有了这一出。”

“赏!”

昭明帝毫不吝啬,立刻有内侍捧着晶莹剔透、宝光流转的玉如意上前。

云祯月双手恭敬接过象征着无上恩宠的玉如意,再次屈膝谢恩。

“臣女惶恐,谢陛下隆恩。”

她看着手中的玉如意,心情复杂。

这水上花灯舞,前世,是她在昭明帝寿宴前绞尽脑汁设计的助兴之舞,只为帮慕容逸赢得帝王恩宠。

那时她满心满眼都是他,哪里想过为自己谋划分毫?

曾为他人做嫁衣的技艺,却成了她今生立足的垫脚石。

真是造化弄人!

此时,苏月华看着那柄价值连城的玉如意,只觉无比刺眼。

一想到云祯月不仅没有出丑,还借着她的刁难大放异彩,她几乎要呕出血来。

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强压下心头嫉恨,侧过头,对着身后一名心腹侍女,低声吩咐几句。

那侍女眼中闪过狠戾,无声点头,领命后,悄无声息退了下去。

很快,皇帝打道回宫,众人也逐渐散去。

云祯月跟着宫女去偏殿换衣裳。

青书想要跟上,被另一个宫女拦住。

青书皱眉,看向云祯月。

见她摇头示意无妨,只得留下。

夜色渐深,西周寂静。

云祯月看似随意,眼角余光却紧盯西周。

她不信苏月华会轻易放弃,只因眼前的宫女并非之前领她换舞衣的那位。

宫女领她七弯八绕,来到靠近太液池的回廊。

云祯月脚步微顿。

她察觉到脚下青石板异常光滑,泛着水光,心头警铃大作,放缓了脚步。

变故陡然发生。

“哎呀!”

前方假山后,一个小太监服饰的人影跌跌撞撞冲出,首首撞向云祯月。

引路的宫女恰到好处一声惊呼,不仅没有搀扶的意思,还往旁边躲了躲。

云祯月瞳孔骤缩。

果然!

她早有防备,在小太监撞来瞬间,身体本能偏转卸力。

然而,冲撞力道极大,脚下地面又太滑,她控制不住重心失衡!

“啊!”随着短促惊呼,云祯月身体不受控制得往湖面倒去。

不远处,苏月华露出得意狰狞的笑。

快掉下去吧!

宫宴落水失仪,看你还有何脸面做靖王妃!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玄色身影从斜方疾掠而至,快得只剩残影。

冰冷有力的大手,如同铁钳,揽住云祯月的腰肢,硬生生止住她下坠的趋势。

虽及时被拉住,但云祯月的半截腿和裙摆己浸入冰冷的湖水,刺骨寒意让她打了个冷颤。

惊魂未定,她下意识抬头,撞入一双深如寒潭的眸子。

靖王!

慕容珩神情冷酷,周身散发骇人低压。

飞身上岸后,他目光猛地射向小太监冲出的假山之后。

“出来!”

冰冷的两个字,吓得撞人的小太监瘫倒在地,抖如筛糠。

他身后的假山里,一道纤弱的身影瑟瑟发抖地走出来,惊恐不安。

竟是云琳琅!

她怎么会在这里?

几乎同时,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发生何事了?”

“西弟,云大小姐,你们……”

成王慕容逸“恰好”出现。

他看着湿漉漉的地面,惊魂未定的云祯月,神色冰冷的慕容珩。

又看了看在地的小太监,泫然欲泣的云琳琅。

最后,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不远处脸色微变的苏月华身上。

“这可真是……热闹。”

慕容逸目光扫过慕容珩揽住云祯月的手臂,轻声感叹,嘴角勾起难以捉摸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