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刘氏不放心女儿丈夫,见他们久不回来,就将家里的儿子全派出去救言如意。
她自已则带着两个儿媳守在家里等消息。
她心中忐忑焦急,生怕言如意会吃亏。
她还不知道事涉蔺无双,否则,她就要自已亲自去助阵言如意了。
言家在等,红珠也在等。
自蔺无双来府后,她对她严防死守,处处监视,结果发现她就是个没甚规矩的乡野丫头。
她以为这个结巴要用尽百般手段上位,好夺走王爷的爱,以及王府的管家权柄,结果呢?她又猜错了。
一番观察下来,她发现小结巴就是个好吃懒做的穷丫头,什么夺爱夺权的还不如一餐膳食能叫那个小结巴欢喜。
见状,她一腔力顿时都泄了下来。
对小结巴的防备也松泄了些,也能心平气和与她说话。
就在她以为小结巴会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当王府客人时。
她竟然喜颠颠和王爷游玩去了。
她是乡下来的贪热闹想玩可以理解,叫红珠不理解的是,王爷竟然舍下身份、抛下事务亲自带小结巴出了门。
至此,她一腔力又瞬间直冲脑门。
原本小结巴也力邀她一起去,只是她想要维持在王爷面前懂事的模样,便婉言拒绝了。
拒绝后再一脸笑地送他们出门。
等他们一走,她的笑就放了下来。
无精打采守着王府,在等主子回来。
“红珠姐姐,宫里来人了。”
宫里来人?
都入夜了,宫里来人做甚?
红珠打起精神来:“王爷却是不在,你说过了么?”
“说了,言是来找您的。”
找我?
红珠心中疑惑,跟着下人去了会客的屋子。
“红珠姑娘安,是太后带了书信给您,您看完了再写封信回过去,奴在这里等着。”
来人是太后的人,话少安静,将信递给她之后就立在一旁,势必要等到回信。
她不坐,红珠也不敢坐,就那样站着看完了信。
信里无它,竟全是问小结巴的事。
她没想到,连太后都关心起了一个小结巴。
她心中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将事情透露出去。
于忠心来讲,她是不能透露府里一切的。
但。。
小结巴不属于府里的人,说一说该是无妨的吧?
且王爷是朝廷的王爷、百姓的王爷,他不能被一个结巴给牵制住。。。
她心中几番犹豫斗争一直下不了回信的决心。
那宫女隐在暗处也没催她,就那样静静等。
后来,她耳中听得纸的哗拉声,鼻中又闻得墨的香味,便知红珠在写回信了。
果然不久后,她手里就被放进来一封信。
“奴所写,尽在信中。”
宫女点头不语,拿过旧信连同新信一起,未语一言就出了王府。
她于夜里来,又于无人声时走,府里除了红珠几人,竟无一人知道有宫里的人来过王府。
此时夜更深,府里更静。
一些经王爷同意去外面玩的下人都回来了,王爷竟然还没有回来。
红珠心中等得焦急,心说再不来,奴就要派人上街去找您了。
小皇帝都露了面。
酒楼便不能再待客,店家赶走客人、关了门,自已一行人又隐到一边,留下偌大的二层酒楼专门给皇帝他们处理事。
言如意哪能想到自已随便一抓就抓到了一个皇帝呢?
眼下既知道了他的身份,她便紧紧抓住皇帝不放。
“陛下,求陛下救救民女。”
她眼睛都哭得肿起来了,脸上一派忐忑,泪和伤衬得她可怜无助极了。
小皇帝看向容妄真:“叔父,且饶她一回吧?”
“她年少不知事,您是为人所称颂的慈王,不如再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言左丞这时也赶忙说道:“慈王慈悲,微臣自知教女无方,心中甚感愧疚,但她不能入狱,不如就判她在家好生改过可好?”
到得陛下出来,姜宛佩才敢出来护住言如意。
别人在劝容妄真,她就去劝蔺无双:“无双妹妹,说来都是一家姐妹,你将自家妹子送到牢里去,于你又有多少好处呢?”
蔺无双眼见得自已两个人被一堆人逼得进退两难,她一时梦回在言家被他们逼着审、逼着问的时候。
心知这伙人心都偏得没边了,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她心中气愤,想要骂人,想要再骑在他们身上狂揍他们一通。
但此时越是骂就越容易激起那些人的反感。
没见到皇帝都在为流泪的言如意心软么?
只要会哭、只要会装可怜就能让别人帮自已。
那她也会!
想到此,她眼睫几颤,眼里瞬间就蓄满了泪水,大串大串的泪珠哐当哐当往下掉。
她不说话,而是抿着嘴无声掉眼泪,未几,就眼红鼻红脸颊红。
她眼睛大,泪水比别人蓄得多,眼泪也比寻常人要大颗。
一颗一颗一串一串往下掉,没一会儿就弄湿了一条手帕。
她不开口,就叭嗒叭嗒只是无声掉眼泪。
一副可怜委屈相,直将在场几个人都看得不自在起来。
言如枫更是如哽在喉,再也无法为言如意多说一个字。
就连皇帝的注意力也从言如意身上移到了她身上。
脚步轻移就要过去安慰她,口中则温声细语问道:“你哭甚呢?若是有委屈,何不如说出来?”
陛下心软。
谁哭得可怜他的心就为谁而软。
言如意不能叫他走过去可怜蔺无双,她跪在他脚边,抓牢了他,也带着哭腔让他为自已作主。
她身旁不止小皇帝,还有言左丞等人。
此时此地,此情此景,与之前在言家时别无二致。
都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偏心大戏。
蔺无双碰不到这些围着安慰自已的好人,她心中黯然难受。
真心有几分委屈地看向容妄真,心酸不已问他:“都帮她,她..骂..骂我时,摔..我镯子时,关..关着门...污...辱我时,怎的没..没人来帮我?”
“我天..生命贱,活该被..她欺负么?”
“我话慢结...巴,活该被...她嘲笑么?”
“我也是一..一条命,为何要..这样贱..踏我?”
她话里的茫然、眼里的痛心叫容妄真看得动容不已。
言家几人和皇帝也静了下来,听她一声声在问。
除言如锦和言如意外,其他几人或多或少都略有几分不自在。
言左丞看她几看,感觉她心里还是渴盼家人的,嘴一张就想哄她叫她求情
容妄真心中触动。
他想告诉她,是人总要经历一些不好的人和事,你要自已坚强,你要自已强大,如此才能叫那些人再也不敢轻视你、贱踏你。
但是,强大很难。
她又无人护着,想要强大起来更是艰难无比。
那在她强大起来以前,他愿意用自已的强大去护一护她。
容妄真心下柔软,不嫌弃她的狼狈,为她擦干净眼泪,一面柔声说道:“你暂收起眼泪,好好看着。”
说罢,将眼神投向言如意几人。
面对言家几人时,他面容突然变得严厉,所有人下意识就是心一紧。
言左丞也悄悄咽回了要和蔺无双说的话。
就连皇帝也端正了姿态,双腿并拢,老实无比。
无人哭,无人喊冤,面对气势尽显的慈王,言左丞仿佛梦回上朝时,挺起的腰都弯了下去,不敢去看容妄真。
“本王不管你们言家和蔺无双之间有何瓜葛。但现在她是本王最尊贵的客人,本王便不能容忍你们对她不敬。”
“言家女你也别装可怜,你脸上的伤怎么来的,你自已心中有数。”
“言公子更不必一脸愤恨了,你一脸凶狠追杀本王的客人时,本王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冤枉不了你。”
“言大人确实教女无方,养出个心狠没人性的东西,你确实该惭愧。”
他一个个骂,直骂得那些人头都抬不起来,垂着个脑袋不敢看人。
他话还没说完:“你们想要借与蔺无双的那点子关系来逼本王的客人?那本王告诉你,纵然你们能逼得客人原谅你们,本王却没打算放过。”
“恶意尾随本王,监听本王行踪,恐对朝廷社稷有大害,言如意,只此一项,你便犯了死罪!”
啊!
死罪?!
言家众人大惊:“不。。。”
容妄真轻轻一笑:“不过呢,本王向来慈悲,念在你年幼无知,且陛下为你求情的面上,便罚你坐监一个月,尔等可有异议?”
有。
所有人都有异议。
但是不敢出声。
本来还只是坐十天牢,后来变成了半个月,现在又变成一个月。
他们害怕再哭闹下去,真就会要了她的命。
小皇帝慑于容妄真此时的威势,稳稳坐着并不敢开口。
他不开口,言家几个男人也如大鹌鹑一般埋着个脑袋不敢吱声。
言如意吓不过眼皮几番,真恨不得自已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