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刘氏的天塌了。
精心爱护着的爱女成了阶下囚,被她看不起的结巴女却成为了王府贵客。
荒唐可笑天意弄人。
她看着一身丧的满屋子男人,昂着脖子一脸愤恨的红,嗓音前所未有的尖利高昂:“参他,去上折子参他,参他假公济私、公报私仇,堂堂一朝王爷,怎能如此糊涂行事!”
“还有那个结巴,你怎么没一巴掌扇死她!”
她心里头哽得难受,看言左丞板着一张死人脸默不作声,冲过去就捶打他:“你怎的一点儿用都没有,你没用啊!”
言在丞被她闹得心烦,将她狠狠推到地上指着她怒骂:“你有用?你要是有用如意就不会有今天。”
“要不是你没个娘样,那小结巴犯得着去王府当贵客吗?她犯得着要王爷来帮她报私仇吗?”
本来是姐妹间闹的小矛盾,是属于他们言家家里人之间的小恩怨,结果硬生生扯到了王爷身上,现在好了,十几岁一个如花闺女连个人家都没讲,就要先去牢里待一番。
等她出来,这大兴城都还不知有没有她待的地方。
言左丞心内的愤怒不比她少。
但是愤怒之余,他心头又有别的思量。
思量蔺无双和容妄真的关系,思量着是不是要和她缓和关系,再将她给认回来...
言刘氏看他动了怒,她反而不敢再怒了。
眼神一转,就落到了一旁的言如锦身上。
她冲过去推搡起了言如锦:“你闹什么你闹什么!你既知她有厉害人物傍身,你还惹她干什么?”
她纯粹是在瞎责怪,言如锦也是护妹心切,想要抓着蔺无双给言如意出一回气。
他根本就不知道蔺无双身后站着王爷。
他若是知道,他...
他后来是知道了,但是,但是谁都想不到,堂堂一个王爷下手能这样狠。
一同长大的妹妹坐了牢,他心里也难受。
鼓着一张脸凶狠道:“等明日我找那个小结巴算账去。”
老二言如瀚开了口:“还找什么?再找咱们一家都要下大狱,父亲也别当官了,回乡当个种田汉去吧。”
“人家就是摆明了在为无双出气,你们不要再做多余的事了。”
话音落地,屋里就是一静。
这下好了,他们言家百般看不上的小结巴没伤没死没落魄,反而找了个了不起的大靠山,他们现在连碰都不敢碰她。
言家人俱都沉着脸不语,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我就说那不是个好东西,我真后悔当时生下她时没溺死她。”一阵沉默过后,言刘氏开了口:“她天生克我,克我们一家,现在连如意都克到牢里去了,我。。。我的儿啊!”
她的如意儿,几时吃过坐牢的苦?
天杀的结巴贱种,没人性的狗东西,狠心肠的烂玩意儿,都是一家子亲姐妹,她怎么敢对如意下此重手的?
屋里只有言刘氏的哭声、骂声,没人理她,更无人出声安慰她。
大家心里都沉甸甸堆着东西,实在没心情开口。
这时丫环收拾了东西出来,他们该去县府给言如意送东西了。
不管如何,言如意仍是他们的心头肉,不将她打点好,他们就无法安心入睡。
言刘氏顾不得咒骂蔺无双,拉着言左丞一起去县府为言如意打点。
言家兵荒马乱闹成一团,蔺无双他们已经回了王府。
天色太晚,小皇帝也跟着留宿王府。
他因怕被容妄真责怪,一直不敢挨着他。
等进了府,更是借口困乏,要红珠给他安排洗漱去了。
容妄真见状便也没说什么,只因他身旁还亦步亦趋跟着个眼巴巴看着自已的大胆狂徒蔺无双。
他不能在她面前教皇帝,以免皇帝觉得伤了面子。
再说了,这时也不是教皇帝的时候,有话不妨等天亮再说。
他垂眸看她,声音不自觉放轻柔:“怎的?”
她抬眼看他,眼带笑酒窝带醉:“你..好。”
她傻笑染得他不自觉也要跟着笑,于是他不看她,而是慢步朝院内走去。
边走边问:“我怎么好?”
她努力跟上他的步伐,认真应他道:“你..你帮我就..是好。”
闻得此言,他免不了又要作怪:“帮你就好,不帮你是不是就不好?”
蔺无双摇头:“不帮..人..人之常情,帮了...就是好。”
嗯,倒是个懂礼的疯丫头。
容妄真看她高兴,不知为何心情也变得雀跃起来。
嘴角下意识翘着,偶尔垂眸瞟她两眼,却只瞟到个黑脑袋。
她垂着个脑袋也不知在想甚。
他怕她是在为言家人难过,于是问她:“怎的?又觉得本王不好了?”
他也不等她应,快走几步腰一弯就在榻下坐了下来。
身子斜斜歪在几上,不看她,而是先抿了一口丫鬟奉上的温茶。
她这时已经跟了上来。
问也不问一句就和他一边挤着坐。
大眼睛水灵灵看着他,抿嘴浅笑。
她笑得他心生不祥。
略带几分防备地看她:“怎的?”
莫不是又要说什么吓人的话吧?这回是嫌本王什么?不会嫌本王太无情吧?
若她敢嫌本王无情,本王发誓再也不管她的事!
想到此,他的脸都要黑下来了,瞧着冷冰冰的不好接近。
蔺无双浑然不觉他态度的变化,她扒着他的手臂凑他更近了点。
“真真,你..你真好。”
什么东西?
真什么?什么真?
她可真敢喊啊。
不对,她..
她她她..
她靠过来了。
容妄真看这个狂丫头离自已越来越近,他拿不准她要做什么,但神奇的是,他左胸膛那块肉在疯狂跳动。
“你..”他身子不自觉往后仰,却也没起身躲开。
你要做什么,他想问。
可是此刻的他呀,看她离自已越来越近,身体紧绷、喉咙发紧根本就说不了话。
未几,他感觉自已的脸被两只冰凉柔软的物什捧着,然后眼前就是一暗,额头被一个湿软的东西极快速地沾了一下。
随后黑暗消失,脸上的冰凉柔软也消失。
他看到她嘻嘻笑的模样。
他只看着人不说话。
蔺无双见他不像生气的样子,于是粉认真地和他说道:“真真,你..你不如真..真娶我吧,我不...嫌你老。”
什么!
她在说什么?
她又做了什么?
这死孩子,她太会吓人了。
这...
这这这..
这个狂妄之辈,她敢!
她敢亲本王,她亵渎了本王的向佛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