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大,要找一个小小的蔺无双实在难找。
久没有消息传来,容妄真在府里坐立难当。
他想到她的不便之处,再想到他初遇她时她狼狈的模样。
她一身伤倒在暴雨中。
她有家人,可他们另有心肝女,他们根本就不喜欢她。
她是个没有任何依靠的可怜人,她只熟悉本王,她只有我。
总不能真有危险罢?她虽有几分机灵样,但到底弱小,根本抵抗不了什么。
那日在酒楼我该将她拉出来让百姓们好好认认的,让他们知道她归我王府管,如此也能震慑一些人。
他心里焦急,眉头紧紧皱着,嘴紧抿,偶尔眼风扫到谁,谁就吓得立马垂头不语。
红珠挨了罚将自已换洗干净草草涂了药、换了身衣裳仍来到他身边候着。
她在府里人情广,这二十板子打得并不十分痛。
只是一直以来,她深得容妄真看重,所得的都是奖赏。
从来没挨过罚,这头一回罚身虽然不痛,但实实在在痛到她心里去了。
她脸色发白,忍着心里的那点不舒服,向容妄真道:“爷,奴也出去找吧。”
容妄真看她:“你能找什么?本王只愿你能收起你的高傲,细心待本王的贵客。”
说罢一挥手,竟是叫她离开。
红珠固执地没走,她心里也乱糟糟的,觉得有几分心凉有几分不以为意还有几分酸意。
心凉于自已十几年付出跟随,他竟然说骂就骂、说罚就罚,半丝情意也无。
不以为意于他对蔺无双的紧张,在她看来,蔺无双一个大活人不过才出府半日而已,何至于紧张至此?
心酸则心酸自已,她还以为自已的挨打会让他生出些怜悯和关心来,会赐药、会叫大夫、会吩咐自已去休息。
可结果什么都没有。
他担心着一个不起眼的小结巴,兀自沉着个脸,谁也入不了他的眼。
小结巴有什么了不起的,扁平矮瘦跟个没吃过饱饭的逃难女似的,丑!
不像姑奶奶盘亮条顺、前凸后翘一百个小结巴都比不上!
想到此,红珠略昂了昂下巴,片刻后又垂下头,视线朝自已胸前看,那里果然高耸如峰,极凸极品!
她嘴角轻翘,觉得痛似乎都轻了些。
接着她的手又抚上自已的臀。
“嘶...”她无声龇牙。
娘的,摸到伤口了。
但是,即便有伤口,她也知道自已的臀极翘,也是极品!
呵!本姑奶奶什么都有,而你小结巴什么都没有,至于我的爷,你,唉!
心里几番想,挨过一顿打的红珠,她渐渐地在发现自已、看清自已。
待心里的迷雾散去,红珠将获得新生。
容妄真手里的佛珠要抡出火星子了。
脑海里默念的经文也早不知不觉中止,念经能使他平静,但心不静,经自然也念不下去。
当他一下转过两颗佛珠,手被卡了一下后,他甩手就将佛珠扔了出去。
哎哟天爷,这是他最常盘的一串珠,竟然说扔就扔了。
红珠再次心惊。
珠子恰好就扔在才进门的侍人脚下。
侍人觉察出他气势不对,乖觉无比跪下身子禀明了来意。
太后有请?
她请本王作甚?
容妄真没问太后,反而问道:“陛下如何?”
“陛下极好,正在念书。”
陛下好就好,至于太后估计也没甚要紧的事。
“你可知太后因何事叫本王进宫?”
侍人摇头。
那想来应该没大事,否则,侍人该慌起来了。
“你回禀太后,本王尚有事务在身,待日后吧。”
果然侍人听他这样说,也没有什么话,乖乖应下回宫交差去了。
容妄真这时也遣人牵来了马。
他要自已出去找。
红珠送他走,又静静过去捡起佛珠,这次她面色沉重了许多。
容妄真打马从未走远的侍人身边跑过,侍人回宫回话时果然话更稳。
“奴去时,王爷正牵了马要外出,分身乏术故而不能进宫。”
如此,太后也只能无奈叫他退下。
在人走之前,她突然问道:“你可知王爷要办何事?”
还骑上马了?自参佛后,他基本上就不骑马了。
既骑了马出门,想来是大事要事,她不能教他分心,日后就日后吧,总归见他也容易。
“说是王府一个客人久未归家,王爷亲自找去了。”
什么?
王府里只有小结巴一个客人,她竟然重要如斯,需要他亲自去找?
太后突然心哽难受,她抬脚就朝侍人踢去,口中骂道:“没用的东西,你不会说陛下有事要请王爷么?”
她请不动他,但若事涉容思伦,他一定会来!
偏偏派出去的这个榆木东西不知道变通,白白叫她生气。
侍人吓得发抖认罪,趴在地上等待自已的刑罚。
好在这时太后身边得用的宫女开口了:“太后不急,您不是要做新衣裳么?正好叫国舅进些新料子来,奴给您连夜赶两身出彩的好衣裳来。”
也是。。。
还是先做衣裳吧。
太后被分走了注意力,侍人逃过了一顿罚。
容妄真心中猜测蔺无双可能会喜欢热闹,所以,他打马朝人多拥挤的街市上奔去。
街市上人多,恰逢是庆春日,更是人挤人寸步难行。
如此正好,非常利于他找人。
他高高骑在马上,眼神四下里巡视,去找那道熟悉的身影。
耳朵更是高高竖着,以防漏过那道熟悉的嗓音。
他顶着一张出色的脸骑在骏马上,无异于鹤立鸡群,所有人都在看他,还有人往他身前扔手绢扔果品香囊的。
路更是被堵了个严实,有人贴在他马边堂而皇之朝他搭讪:“公子姓甚名谁?可曾婚配?你看我。。哦不对。”那人想到什么,一拍脑袋,继而冲他龇牙咧嘴的笑:“我是个男的,已经有妻儿了。”
“但是我家中有姐妹若干,我们不如结个亲家如何?”
容妄真连看都没看他,只一味在人群中搜索。
从他那里头,只看到一大片黑黑的人头,没有蔺无双。
他于是勒紧马绳一踢马腹,马前蹄高高提起,人们怕被中伤,吓得都退到一边去。
他则借机调转马头,奔向了另一处街市。
这条街市人少些,但是也没看到哪里异常的。
他正准备下马,一家家去问,就见到前方有个夺命狂奔的小身影。
身影后头还跟着几个人。
隔得有些远他看不清。
于是眯着眼睛分辨,脚下也催着马继续走。
走得近些了,耳中听得有人大喊:“言无双,你..站住!”之类稀稀落落并不完整的话。
不用听完整,听清楚名字就够了。
容妄真黑了脸,踢了马腹加速朝蔺无双奔去。
蔺无双初时还没认出他来,只顾着跑。
她从言家兄弟那里跑了没一会儿,他们就跟了上来。
紧紧咬在她身后不放,言如锦喊着要她的命。
言如旭则喊着要她不怕,想和她谈谈。
她不能叫他们抓住自已,不管是还命还是谈谈,她都不想搭理他们,那就只能跑。
直跑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嘴里蹦出来。
她实在跑不动了。
渐渐放慢下来,心说那就谈吧,我不信他们真能杀了我。
言家兄弟见她放慢速度,他们也扯着嘴慢了下来,累得呼哧呼哧直喘气。
言如锦还好,言如旭动得少,跑得他快要断气了。
“你跑啊小结巴。”言如锦喘匀了气,过来提蔺无双。
蔺无双没理他。
看着前方精神大振,双眼发亮。
一手拍掉言如锦失礼的爪子,面向前方挥手大叫:“真真!”
哎哟,看那个骑在马上的美男子多眼熟啊。
他正在朝我奔来。
他几次救我于险境中。
他是天的恩赐,是和我祖母一样,叫我舍不得放手的大宝贝。
蔺无双认出了打马来的人,脸上漾出大大的笑来,冲他拼命喊道:“真真,救..我。”
她喜气洋洋地求救。
言如锦捏着撞疼的下巴,轻叹出声:“完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