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 章 “真的?”“假的。”

成俏芳看着儿子欲哭无泪:“伦儿...你叔父要抛下我们了。”

容思伦不语,表情有沉思踌躇之意,像是在思索如何回应亲娘的话。

成俏芳却不想听他的反应,兀自神思不属地叨叨:“要想个法子。。。”

至于何种法子,她真是一时想不出来。

法子太激烈,怕惹得容妄真大怒。

法子太柔和,别人又感受不到。

说到底她心里太过在意容妄真的想法,不敢惹得他有半点不满。

可如果叫他满意,她自已就要承担痛苦。

倒不如。。。

她还是想叫蔺无双进宫一趟,她想和她谈谈,如果能叫蔺无双自已离开容妄真就好了。

她和毓真一样,希望容妄真索性当一个断绝红尘、情爱的出家和尚,也不希望他为某个人而成为一个寻常人。

得不到就大家都得不到,这样她也能接受。

现在依他自已透出来的意思,竟是要为了某个人而停留,她哪里受得住?

容思伦看她想得都入了神,嘴角下拉带着固执与苦相,在灯盏映照下,她周身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孤寂感。

他看得难受,凑过去在成俏芳身旁蹲下,还如小时候一样,亲昵地依偎着她。

“叔父不会抛下我们的,娘你不要忧心。”

“我们是他的家人,他永远舍不下我们。”

“不对,他与小姑娘成家的话,很快就会有自已的家人,你我只是他不微不足道的一个亲戚而已。”成俏芳扶着他的肩,让他看自已:“你叔父有妻有子后,他就会变,伦儿你看着,他肯定会来抢你的江山,抢你的臣民。”

“你们深厚的叔侄情感最后只怕要落个互为仇敌的下场。”

容妄真要出家时,她千方百计想要留下他。

如今见他可能要因为一个结巴而留在朝堂,她又意图挑拨容妄真他们叔侄俩的情感。

容思伦闻言张口就想应好,然而触到亲娘怪异的微笑时,他于是住了口。

他垂下眼不看她,有点儿不满地回她:“不,叔父不会。”

他其实想说,叔父要皇位就给叔父好了,他自已不想当皇帝。

当皇帝太累,他从五岁起,就被容妄真抱着上朝,他那时会说的话也才那几句,结果每日就要坐在龙椅上听那些人长篇大论说许多他听不懂的话。

自当皇帝后,他没痛快玩过,没痛快笑过,日日看的是各种书、折子,听的也是各种治国论,他早早被灌输这些无趣的东西,心里实在是腻极了当皇帝治国。

他想像成家的表兄弟姐妹一样,像那些都城中肆意玩耍的公子少年一样,吆朋聚友到处玩,都城玩腻了就去外头玩,然后认识许多许多不一样的朋友,见识与都城不一样的景致。

他腻极了皇宫!

他不想当皇帝!

“娘,叔父不会变,您不要多心。”

成俏芳笑笑不语。

容妄真已经变心,是她亲眼见亲耳闻,哪里还有假的?

容妄真说过要为蔺无双寻人家,他空闲之余就一家家为她挑起来。

人家太乱太杂的不能要。

太一般的也不行。

他考虑得多,可供筛选的人家就很少。

如此他还要对这少少的人家再进行各项斟酌考察,最终有两户人家入了他的眼。

一户是晟敏长公主,非要攀关系的话,从他这里论,能尊称她一声表姑,晟敏长公主驸马已逝,只留一个腿不好的儿子和她相依为命。

蔺无双去到她家,没有那么多争来争的糟心事儿。

一户是长安侯,关系他们倒是攀不上,但长安侯府里人口比晟敏长公主府里人口多,老夫妻俩带着一个孙女一个幼子过活,他家也比晟敏长公主家要稍显富贵些。

不管稍显富贵富贵还是相对清苦,这两家后继无人,其实都已经没落了。

如果他们愿意接纳蔺无双,他必然会出手相助一二。

他如此费心为蔺无双着想,她却听得撇嘴皱眉露出来几分凶相。

“怎的?你觉得不好?”

当然不好!

她撇撇嘴,睁着发红的眼睛问他:“你要..赶..我走?”

他只说为她找人家落足,并没有说其它的,难怪叫她误会。

他陡然升起些不自在感,犹豫着不知要如何解释。

她却被他的犹豫不语给激起了气:“好,不..不..用你赶,我...自已走。”

说罢就要转身离去。

他曾在庙里时见识过她跑开的速度,当下想也不想手一抓就将她重新抓得坐了下来,她不偏不倚正好就坐到他腿上。

这是从未有过的亲昵姿态,两个人都感觉不自在。

不过他也没松手,她倒是极飞快地屁股一挪,挪到了榻上。

“你说。”

有这一回意外,她质问的语气都和缓了许多。

昂着个脸看他,眼睛里的红和委屈消失不见,里头清凌凌装着些不易察觉的期待,语气也是软乎乎的不见凶狠:“说话,要赶我走..不成?”

她挨近他软绵绵的质问,没有凶猛只有无尽的娇憨可爱。

脸颊鼓鼓,她整日里吃得香睡得多,可见的又养出些肉来。

脸上未施粉黛,仍然白中透粉看着十分可口。

她这时也没吃肉,呼吸间没有肉味,只闻到一些若有似无的甜气。

想来她吃多了糖,嘴里于是留了甜味下来。

他盯着人不说话,手也不见松开,蔺无双被看得不自在起来,但她不能认输,反而伸着脖子离他又近一点,见他还只是看自已不说话,便出其不意伸出空闲的那只手去捏他的鼻子。

她却是没有捏成功,他提前截获她那只手,要笑不笑地看她。

她两只手都在他手里,她也没去强挣脱,而是嬉皮笑脸问道:“真真,你..要..娶我了?”

她其实怪不自在的,但依她的经验,越不自在就越要稳、要出奇不意、要叫人看不出来。

他这回也稳,轻轻问她:“我欲娶,可你又不听我安排,那可如何是好?”

啊?

他要是这样说的话,她可就来劲儿了。

当下腰一用力,直接翻身到他腿上,和他四目相对,呼吸相闻,喜滋滋露出自已的大白牙:“真的?”

他掩饰不自在的方法就是说反话、唱反调:“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