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很是有些粉饰太平的本事。
比如成俏芳,她也知道蔺无双和容妄真之间关系不一般。
但只要她自已没有亲眼所见,只要对方没有亲口对她说,她就能为他们超乎于寻常人之间的相处、接触找借口。
她是在粉饰太平,也是在为容妄真的回头留有余地。
她要告诉他,只要你愿意回头,回到我们母子身边,我可以一概不计较你的事。
但是现在,他就是要抛下他们母子奔向蔺无双那条错道上去,这叫成俏芳打心眼里感到难受。
“妄真,你时常说伦儿身份贵重,要被细之又细的对待。可你应当知晓,你也一样重要。你有没有想过,若是百官知道你和一个结巴交往过密,又会带来怎样的朝廷震荡?”
“你是堂堂王爷,一个小结巴有什么资本和你并肩而站?她有什么魔力叫你对她百般维护?”
“妄真,你不能糊涂。”
她终究是忍不下去,也跟着叫起了小结巴。
容妄真许是听惯了小结巴这个称呼,他也只略看一眼成俏芳,随后视线往前:“娘娘若无事,臣就告退了。”
他日日都要进宫,对宫里的景致一点儿兴趣也无。
还不如回家在榻上躺躺,最好再叫她来帮忙按按。。。
话说她捏肩本事也是一流的好, 能按得人上瘾。。
既想到此,他瞬间就觉得自已乏得不行,迫不及待想要回家躺一躺、按一按。
他朝成俏芳一点头,大踏步直往前走。
成俏芳撇下宫女,想也不想跟在他身后就追。
“妄真。”
他没有回头。
“妄真!”
他步伐又见快了。
“妄真。。。”
他从来就没有迟疑过,没有为她顿足过。
他走得如此干脆决绝,叫成俏芳心里涌上来一股绝望。
她又向前追几步:“蔺无双她。”
她以为他会听不到,没想到他竟然回头了。
她一时又喜又悲,嘴角勾起的笑似嘲讽又似。。。嘲讽。
她在嘲讽自已。
在嘲讽选择性耳聋的他。
这世上其实没有聋子、瞎子,只有懒得理你的无情人。
他也脸上带笑,笑里带着不耐烦,眼神更是疏离冷漠叫她不敢看。
他这次的声音无比坚定,他说:“蔺无事的事不归娘娘管,归我容妄真管。”
“娘娘,她是我府里的客人,她的一切都有我来管,娘娘听明白了?”
明白了!
听得非常明白。
“那。。。”成俏芳突感呼吸困难,她不太敢问了。
不问就不问吧,大家装个不知情的人,还能维持一点表面情谊。
问。。。
问的话也只是叫我剜心、叫我不甘。
不好不好..
成俏芳揪起胸口那团布闭眼不语。
她甚至都不敢看他,也不知他走了没有。
她转过身,预备往回走。
于寂静中她终究忍不住轻轻开口:“那你对她有何打算?如毓真所言,你难道真要娶她么?”
“一切皆有可能,娘娘。”
他竟是没走。
成俏芳赶紧回头,回头只看到一个迈着四方步、衣袖翻飞的高大背影。
那背影越走越远,越变越细,最后只剩一根细细瘦瘦的飘忽影子,后来连影子也无,有风从影子的地方吹过来,吹得成俏芳跌倒在地。
他到府的时候,府中一切平静。
这平静与蔺无双没入府时又不一样。
她没来之前,府里常常是无声的,静里透着冷。
她来之后,府里看似也静,但侧耳细听时,于悠远处总能听到些细微的笑闹声。
细心感受时,觉得风也暖花也香,空气都是活泛的,有趣味的。
让他很急切地想要往家赶。
以前的王府就是王府,能住人的地方。
现在的王府还是王府,却被他称起了家。
他回府先要寻她,没寻着人正要叫人来问,却不想她在他身后闹起了动静。
不等她作怪,他回头去看,看到她手上端着茶碗,茶色微微黄,端起来细闻能闻到甜味。
他接过茶盏慢饮一口,才问她:“糖是不是要吃完了?”
她两个糖罐子,今日给这个冲一碗,明日给那个冲一碗,他估计早冲得差不多了。
她点头:“没了。”
没了也没关系,新糖马上就要来,短不了她吃。
她没缺过甜,对糖没那么想念,反而关心起毓真来。
他饮尽甜水,斜垮垮往榻上一靠,应她道:“不必管她,她早该受一回训了。”
“那。。。”她人也打了,这会儿反而有点踌躇起来:“那..你说,我..我是不是..要让..让他们?”
她今日于府中打一回毓真,府里的仆人后来都劝她要多让让,以免惹得有些人不高兴。
她于是就来问他的意见。
他看她:“你甘心让?”
那肯定不甘心咧,她骂人骂不过,就靠打人出两分气了。
她于是老实巴交解释道:“我怕给..你闯祸。”
他听得都笑啦:“你能闯出什么祸来?”
她粉认真粉凶地挥了挥拳头:“我..打..人可疼。”
“你不把人打疼,那人家下回仍还要欺负你,你尽管打。”
我的天!
他怎的如此通情达理会护人?
蔺无双双眼晶晶亮看他:“那那那..那...”
她明显激动了,他好笑不已看她,帮她下决心:“尽管打!”
“你放心,我..我不主动..打人。”她激动得跳下地来,一本正经地向他表示:“他惹我,我..才打,可还行?”
“我..我有理..地打,必不能..叫..你难做。”
她还怪懂事的,宫里的毓真却是喷嚏连天,被徐太妃灌了一碗汤药赶进了被窝里。
“你皇叔在意无双,你偏要做个恶人去骂她,不怪你皇叔生气。”徐太妃不想毓真和容妄真离了心,便耐心教导她:“你歇个两天,回头再下个帖子给无双,和她好好道个歉,记住了?”
毓真不语,她难以向人明说自已心里的真实想法。
这个歉她更是道不出口,可是她又不想和容妄真离心,真是叫她难熬。
她难熬,成俏芳更是难熬又难熬。
吹了那一口凉风,影响到了她的胃口,晚膳不吃,惹得容思伦为她担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