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珞站在伊芸的小院里，冷眼瞧着角落里被踹翻的矮凳和散落一地的茶具，眉头微挑。

“你这儿遭贼了？”

伊芸干笑两声，手忙脚乱地弯腰去捡。

“哪能啊，就是前几日练剑没收住力道，碰倒了些东西……”

伊珞嗤笑一声，脚尖一勾，将地上半截断剑踢到她面前。

“练剑？拿木剑都能劈断桌角，你倒是长本事了。”

伊芸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没敢接话。

她这几日确实心烦，伊泽那混账东西隔三差五来要钱，不给就摔东西撒泼，活像个没断奶的纨绔。

偏生她还拿他没办法——到底是弟弟，总不能真提剑砍了他。

伊珞懒得戳穿她，径首往屋里走，结果刚推开门，就被迎面而来的霉味呛得后退半步。

屋内更乱。

衣裳胡乱堆在榻上，案几上摆着半碗发馊的粥，地上还滚着几个空酒坛。

伊珞缓缓转头，盯着伊芸。

“你管这叫‘偶尔练剑失手’？”

伊芸头皮一麻，干巴巴道。

“……最近忙，没顾上收拾。”

“忙什么？忙着给伊泽当钱袋子？”

伊珞冷笑，抬手从袖中抽出一张银票拍在桌上。

“三千两，他刚讹你的，对吧？”

伊芸瞪大眼，“你怎么知道？！”

“猜的。”

伊珞懒洋洋地往门框上一靠。

“那废物点心除了要钱，还能有什么正事？”

伊芸张了张嘴，最终颓然叹气。

“他是弟弟，我总不能看着他被赌坊的人打断腿……”

“所以你就惯着他，让他觉得你这姐姐活该被吸血？”

伊珞语气凉薄，“伊芸，你脑子被门夹了？”

伊芸被噎得哑口无言。

正僵持着，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伊芸！你给我滚出来！”

是伊泽的声音，嚣张至极，还夹杂着家丁的呵斥声。

伊芸脸色一变，下意识要往外冲，却被伊珞一把拽住手腕。

“急什么？”

伊珞似笑非笑，“让他嚎，嚎够了自然消停。”

伊芸急道：“不行！他带了人，万一砸了院子——”

“砸了就砸了。”

伊珞轻描淡写，“反正你这狗窝也不差再多几道裂缝。”

伊芸：“……”

外头，伊泽果然开始踹门，骂骂咧咧道。

“伊芸！别以为躲着就没事！今日不把钱交出来，我连你这破院子一起烧了！”

伊珞闻言，忽然笑了。

她慢悠悠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塞进伊芸手里。

“拿着。”

伊芸茫然，“这是？”

“赔你的院子钱。”

伊珞活动了下手腕，眼底闪过一丝戾气，“现在，开门。”

伊芸还没反应过来，伊珞己经一把拉开院门。

伊泽正抬脚要踹，冷不防门开了，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地。

他稳住身子，抬头正要骂，却对上了伊珞那双冷冰冰的凤眸。

“……你怎么在这儿？！”

他脸色变了。

伊珞勾唇，“怎么，我不能来？”

伊泽咽了咽口水，强撑着嚣张。

“关你屁事！我找伊芸要钱，你少多管闲事！”

“要钱？”

伊珞点点头，伸手揪住他的衣领，猛地往下一拽！

“砰！”

伊泽整张脸狠狠砸在地上，鼻血瞬间涌了出来。

周围的家丁全都傻了，愣是没一个人敢上前。

伊珞踩着他的背，俯身轻声道。

“伊泽，大姐脾气好，我可不是。”

伊泽疼得嗷嗷叫，挣扎着吼道。

“你敢动我？！爹知道了饶不了你！”

“行啊，让他来。”

伊珞轻笑，脚下力道加重。

“我倒要看看，他是先打断你的腿，还是先来找我算账。”

伊泽终于怕了，哆嗦着求饶。

“二、二姐……我错了！钱我不要了，你放开我……”

伊珞没松脚，反而转头看向伊芸。

“你呢？还要继续惯着这废物？”

伊芸攥紧玉佩，沉默片刻，终于咬牙道。

“……不管了！”

伊珞满意地点头，这才松开脚，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袖口。

“滚吧，下次再让我看见你讹钱——”

她顿了顿，冲伊泽露出一个森然的笑。

“我就把你塞进赌坊的债主手里，让他们教教你什么叫‘规矩’。”

伊泽连滚带爬地跑了，家丁们也跟着一哄而散。

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

伊芸长舒一口气，苦笑道。

“这弟弟……真是没救了。”

“烂泥扶不上墙，何必浪费力气？”

伊珞瞥她一眼，“走，吃饭去。”

伊芸一愣，“啊？现在？”

“不然呢？”伊珞己经大步往外走。

“替你省了三千两，不该请我吃顿好的？”

伊芸失笑，赶紧追上去。

“行！前街新开了家酒楼，听说炙羊肉一绝……”

两人背影渐远，只剩院角的断剑在日光下泛着冷光。

——有些人，天生就是废物点心。

惯着？

不如打一顿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