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瞩目之下,伊珞款步走在萧煜身侧,踏入了雅韵斋。
食肆内的布置,与外头的景致相融,处处透着江南水乡的温婉韵致。
他们被引入最大的雅间,这雅间之大,并非仅指桌案,而是面积堪比一处宽敞的宅中膳厅。
萧煜将食单递向伊珞。
“伊姑娘,看看想吃些什么?”
伊珞并未伸手去接,她单手支颐,精致的面容上透着几分倦意,神色略显慵懒。
见她这般模样,萧煜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轻轻摇头,嗓音低沉醇厚。
“那便由我来点,待姑娘用膳完毕,我便送姑娘去歇着。”
伊珞不置可否,她本就不喜点菜之事,由萧煜拿主意正合她意。
不合口味的,她自可不动筷。
因着人少,萧煜也未铺张,只点了简单的三菜一汤,难得的是,其中两道皆是辣味菜肴。
伊珞抬眸一扫,见那香炒黄牛脯、香辣鸡丁,卖相,倒颇合她的口味。
她主动执起玉箸,默默用膳。
伊珞不言,萧煜亦非多话之人,席间唯有一片静谧。
唯有萧煜偶尔会有些动作,他手持公筷,仔细地将鱼身上的刺一一剔除,而后轻轻放入伊珞面前的小碟中。
“伊姑娘,尝尝。”
伊珞抬眸望向他,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透着几分随性与洒脱。
这鱼肉质鲜美,只是刺多且细小,以往即便她喜爱,也甚少去碰。
如今这男子竟这般耐心挑刺,她自然无需客气。
一旁的萧东瞧得目瞪口呆,满脸的难以置信。
他家主子,为女子驾车门尚可用君子风度来解释,可这亲自挑鱼刺,又算什么?
莫不是动了真情?
伊珞用了一碗米饭便停下,靠在椅背上,微眯双眸。
萧煜看着她这般模样,又多打量了几眼。
这女子,当真如雾里看花,让人难以捉摸,不知她究竟还有多少面。
“姑娘既已用膳完毕,便随我来吧。”
萧煜言罢,起身离座,伊珞也随之起身,跟在他身后。
却不想萧煜并未走出食肆,而是带着她穿过一条风景如画的长廊,而后步入一处庭院。
萧东熟稔地为他们打开院门。
进得屋内,萧煜引着伊珞拾级而上。
他推开一扇房门,回身朝伊珞微微颔首示意,眼中带着几分耐人寻味的兴味。
伊珞心中疑惑,不知他意欲何为。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于这深闺女子而言,确实有些不妥。
不过,伊珞却并不惧怕萧煜,她亦深知,萧煜断不会对她有何逾矩之举。
她径直走进房间,只见屋内陈设简洁,唯有黑白灰三色,尽显清冷高雅之态,恰似萧煜给人的感觉。
伊珞环顾欣赏一番后,回身用同样带着探究的目光望向萧煜,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此处是我的一处别苑,屋内的被褥每日都会更换,皆是崭新干净的。”
萧煜抬手指向一旁的床铺,而后缓缓靠近伊珞,在她耳畔轻声说道。
“姑娘可在此处安歇,我去处理些事务。”
伊珞闻言,冷眼瞪了他一眼,心中暗忖这男子好生无聊。
她斜倚在床榻之上,闭目养神。
瞧她那毫无防备的模样,不知情的,还以为这房间只她一人居住呢。
萧煜也当真如他所言,取出随身携带的文房之物,坐在一旁的榻上,安静地处理公务,就连书写时落笔的声音都刻意放轻,生怕惊扰了伊珞安睡。
时光悄然流逝,过得飞快。
至未时三刻,原本在床上安然熟睡的伊珞,忽然坐起。
既无更漏之声,亦无旁人惊扰,她就这般自然苏醒,而醒来的时间,恰好是从此处前往她书院所需之时。
萧煜见状,心中亦有些惊讶。
若一个人能将作息调至这般精准自律,此人定非常人。
“姑娘醒了?”
萧煜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暖人心扉。
伊珞向来不喜在刚睡醒的混沌之时听闻人声,可萧煜的声音却并未让她心生烦躁,只因那声音太过悦耳动听。
萧煜静静地凝视着她,正午的阳光透过洁白的窗纱,轻柔地洒落在伊珞如雪般莹润的肌肤上,更衬得她肤若凝脂,光滑透亮,让人一眼便沉醉其中。
伊珞缓过神来,从床榻上徐徐起身。
萧煜体贴地端来一杯温茶,递向她。
“伊姑娘,饮些润润喉。”
伊珞并未推辞,伸手接过,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毫无拖沓之态。
伊珞将茶杯递还,冷淡道。
“走吧。”
便径直往外走去,神色淡然,洒脱随性,也未在意身后的萧煜是否跟上。
萧煜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杯,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有进步,至少懂得唤他一同。
伊珞下楼后,便登上萧煜的马车,被他送至书院。
抵达目的地后,伊珞推开车门正欲离去,突然,手腕被人握住。
她回身看向萧煜,锐利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悦,这男子对她,似乎愈发大胆了。
她心中暗自决定,若这男子此番说不出个正当理由,她定要给他个教训,让他知晓,闺阁女子的手,岂是能随意触碰的。
萧煜一手握住她的手腕,另一手从一旁的暗格中取出一个锦盒,递向她。
“给伊姑娘的。”
伊珞一看,是一盒精致的糕点,包装精美,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可她脸上却并无太多欣喜之色,冷冷拒绝。
“我不喜甜食。”
她偏爱重口之食,对于这些糖果糕点,向来兴趣缺缺。
萧煜凝视着她,微微一笑,俊朗的面容上满是温柔之色。
“伊姑娘放心,这糕点并不甜腻,姑娘若是气血不足之时,可食些补补。”
伊珞闻言,眉头再次微蹙,心中疑惑,这男子如何知晓她有气血不足之症?
萧煜看出她的疑惑,却并未解释,只是冲她微微一笑。
“姑娘,再不上学,可要迟到了。”
伊珞点了点头,晃了晃手中的锦盒,声音平淡。
“多谢。”
随即转身离去,至于方才要教训人的念头,似乎已然抛诸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