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要领悟这掌法,需先尝尽人间至苦。”我苦笑着摇头,雪花落在睫毛上,化成水珠滴落,“可我宁愿永远学不会,也不想用无双的命来换。”
龙儿走近,伸手替我拂去肩上的雪:“武功本是死物,人心才是活的。过儿,无双的死不是你的错,是蒙古人的残暴,是江湖的无奈。你若真的自责,就该带着她的遗愿,让这江湖少些杀戮。”
她的话像一把火,在这冰天雪地里燃起一丝暖意。我低头看着掌纹里未干的血迹,忽然明白——穿越不是为了改写剧情,而是为了在这乱世里,守住心中的光。就算结局难违,至少可以让更多人,在黑暗中多撑一刻。
周伯通不知何时又哼起了《采莲曲》,走调的旋律混着风雪,却比任何哀乐都让人想哭。我转身走向古墓,玄铁剑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如同一条血色的路。陆无双的尸体还躺在寒玉床上,周伯通趴在她身侧,像守护着一件珍宝。
“老顽童,”我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感觉到他在发抖,“明日,我们送无双去终南山顶,种满山茶花。”
郭芙回来了,满身污泥,却抱着一束枯萎的山茶花:“在山涧处找到的,许是难民种的...”她将花放在陆无双枕边,珍珠璎珞在火光下闪着微光。
公孙绿萼正在清理药箱,醉仙枣己收起来,换上了新的金创药:“杨大哥,周老前辈的伤需要静养,这几日不能动内力。”她的声音平静,却藏着颤抖,“陆姑娘...她走得很安详,不会有痛苦。”
我点点头,走到寒玉床前,轻轻替陆无双拢了拢周伯通盖在她身上的道袍。八卦图的金线蹭过她的指尖,忽然想起她曾说过:“这老顽童的道袍比我的裙子还花哨。”那时我们在重阳宫偷酒喝,她的脸被月光映得通明,像块温润的玉。
“无双,”我轻声说,“你说想看终南山的雪景,以后每年下雪,我们都会来陪你。你爱吃的糖糕,我会让襄阳最好的厨子做了带来。你恨的蒙古人,我会一个一个清算。”
喉间又泛起哽咽,我俯身亲吻她的额头,冰冷却柔软。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对她表露心意——不是爱情,而是对知己的痛惜,对战友的愧疚,对生命的敬畏。
龙儿在无双的坟周围种下山茶花苗,用内力催开了几朵花苞,嫣红的颜色映着白雪,凄美得让人心碎。郭芙解下九节鞭上的红缨,系在坟前,风过时,红缨飘动,像陆无双生前爱系的红丝带。
“陆姑娘,一路走好。”公孙绿萼轻声说,“若有来世,愿你生在太平年间,嫁个疼你的夫君,膝下承欢,再无江湖风雨。”
正前往襄阳的路途。
“过儿,”龙儿忽然拉住我,“前面没风声了。”
话音未落,夜枭般的笑声从头顶传来。李莫愁斜倚赤练蛇鞭立在崖顶,朱砂衣被风扯得猎猎作响,右手指间捏着枚冰魄银针,针尖正抵着一只灰鸽的咽喉。
“杨大侠好雅兴,”她松开手,鸽子扑棱着掉下山崖,“带着小情人游山玩水,好不逍遥?”
郭芙鞭子甩得碎石飞溅:“少废话!你拦我们究竟为何?”
李莫愁咯咯笑起来,指尖抚过拂尘断口:“自然是来讨教师妹玉女心经。”
周伯通突然从树后蹦出来,手里晃着半块发霉的桂花酥:“老尼姑又想偷学武功?我全真教的功夫你学不会,当年王重阳师兄说你‘心比蛇毒,手比脚笨’!”
“老顽童找死!”李莫愁蛇鞭骤挥,却被我用玄铁剑格开。火星西溅中,我瞥见她袖口露出的旧伤——那是当年被陆展元拒绝时自划的疤痕,如今己长成暗红色的蜈蚣。老笑了笑,计上心来。
“李道长对陆展元倒是情深,”我故意拖长声音,“可惜人家临终前留话,说‘见李莫愁如见鬼,宁可跳崖也不愿同路’。你说你追着具棺材跑了二十年,累不累?”
她瞳孔骤缩,冰魄银针“嗖”地射来,却被龙儿用素心剑轻轻拨开。银针钉入树干,周围泛起青黑。
“你懂什么!”她的蛇鞭卷起满地残雪,“我与展元定过三生石盟,他不过是被何沅君那贱人迷惑——”
“三生石盟?”我怪笑道。“在陆展元的心里,恐怕一首都没你。倒是觉得‘李莫愁的赤练神掌像猫抓,连何姑娘的兰花指都比不上’。”
郭芙“噗嗤”笑出声,赶紧用鞭子掩住嘴。
李莫愁的蛇鞭突然缠住自己手腕,青筋暴起:“你撒谎!他说过我的掌法...我的掌法...”
“你的掌法?”我踏前半步,首视她眼底的慌乱,“不过是偷学古墓派皮毛,加上五毒教的阴损招术。真以为玉女心经是你这样的人能学的?林朝英前辈若知道你用她的武功滥杀无辜,怕是要从棺材里爬出来抽你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