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抬起头,月光下她的眼睛格外明亮。她轻轻点了点头,转身跟着娄晓娥回了屋子。
月光如水,洒在西合院斑驳的砖墙上。
中院贾家的门半掩着,贾张氏肥胖的身躯瘫在冰冷的地面上,嘴里不停地咒骂着。
"这个没良心的小贱人,早晚有一天要遭报应..."贾张氏一边咒骂着,一边试图用手撑起身体,但腰部传来的剧痛让她又跌回了地面。
她侧过头,望向里屋的炕上。棒梗蜷缩在被窝里,背对着她,一动不动。
"棒梗...乖孙子..."贾张氏声音放软了些,"奶奶摔着了,你起来扶奶奶一把..."
被窝里的棒梗其实醒着,他听到奶奶的呼唤,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奶奶平时最疼他,有什么好吃的都留给他,可此刻他只觉得烦。
"棒梗..."贾张氏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奶奶的腰疼得厉害..."
棒梗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假装发出轻微的鼾声。他想起秦淮茹刚才临走时看他的眼神,那里面有失望,也有心疼。但他不在乎,反正奶奶总会护着他的。
贾张氏见孙子半天没反应,心里一阵发凉。夜风从门缝钻进来,吹在她身上愈发的寒冷。她感到一阵愤怒,又开始咒骂起来:"秦淮茹你这个丧门星!你看看你都把我孙子教成什么样了!"
骂声在寂静的院子里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西厢房易中海家的灯早就熄了,中院堂屋的何雨柱也早早的重新躺回了床上,整个西合院仿佛只剩下了贾张氏一个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贾张氏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地面的寒气渗入骨髓,她的腿开始发麻,嘴唇也冻得发紫。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对婆婆的种种不敬,心里闪过一丝悔意,但很快又被怨恨取代。
"都是那个贱人的错..."她喃喃自语,"要不是她那个扫把星,我们贾家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月光慢慢西斜,贾张氏的意识开始模糊。她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儿子那时候还在世,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吃饭。那时的秦淮茹刚嫁过来,低眉顺眼地给她盛饭夹菜...
"妈...妈..."
恍惚中,贾张氏听到有人叫她。她费力地睁开眼,发现天己经亮了。秦淮茹蹲在她身边,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
"您怎么还在地上?"秦淮茹伸手去扶她。
贾张氏这才彻底清醒过来,一把拍开儿媳的手:"你……你给我滚!我们……我们老贾家……没……没有你……这个媳妇,不要脸的……东西!"
秦淮茹的手僵在半空,眼中的关切渐渐冷却。她昨晚在娄晓娥家过夜,娄晓娥开导了她半宿。
她觉得经过一夜的冷静,贾张氏应该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结果这才刚进门贾张氏就又骂上了。
秦淮茹的手悬在半空,指尖微微颤抖。晨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苍白的脸上。
"地上凉,我先扶您起来。"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平静得可怕。
贾张氏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挥开她的手:"滚开!你这个克夫的扫把星!要不是你,我儿子怎么会......"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哽住,浑浊的老眼里泛起泪光。
"东旭的事故是意外。"秦淮茹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自从东旭走了以后,我每天工作十多个小时,养活这一大家子,您还要我怎样?"
贾张氏突然暴起,肥胖的身躯竟灵活地扑向秦淮茹:"你还敢顶嘴!"她的指甲在秦淮茹手臂上划出几道血痕,"要不是你这个狐狸精,东旭他怎么会......"
"够了!"
一声怒吼从里屋传来。棒梗站在门口,少年的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阴沉。他三两步冲过来,一把推开贾张氏:"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贾张氏踉跄着后退,不敢相信最疼爱的孙子会这样对她。她嘴唇哆嗦着:"棒梗,你......"
"奶奶你烦不烦?"棒梗不耐烦地打断她,"天天骂我妈,我都听腻了!"
秦淮茹震惊地看着儿子。这是棒梗第一次为她说话。这么多年来,这个被奶奶宠坏的孩子只会跟着奶奶一起指责她,甚至学奶奶叫她"丧门星"。
贾张氏的脸涨成猪肝色,指着棒梗的手指不停颤抖:"你......你这个小白眼狼!我白疼你了!"
棒梗撇撇嘴,转身从柜子里翻出个馒头啃起来,完全无视了贾张氏的愤怒。这个举动比任何言语都更具杀伤力——那是贾张氏偷偷藏起来,专门留给他的白面馒头。
秦淮茹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她蹲下身,再次尝试扶起婆婆:"我先帮您换身干净衣服。"
贾张氏却突然嚎啕大哭起来:"老天爷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儿子死了,孙子不认我,媳妇还要气死我啊......"
哭声惊动了整个西合院。易中海穿好衣服匆匆赶来,看到这一幕首摇头:"老嫂子,您这是干什么?大清早的......"
"他一大爷,您给我评评理!"贾张氏一把鼻涕一把泪,"这个不孝的媳妇,昨晚出去瞎混了一宿,今早回来就挑拨我孙子跟我作对!"
易中海为难地看向秦淮茹。院子里谁不知道,贾张氏对儿媳的刻薄是出了名的。
秦淮茹平静地整理着被婆婆扯乱的衣襟:"一大爷,等会麻烦一大妈帮我照看下小当和槐花,我要带我婆婆去街道办。"
"我不去!"贾张氏尖叫,"你想干什么?我告诉,我是绝对不会回乡下的......"
"妈!"秦淮茹突然提高了声音,"您要是再闹,我就真不管了!"她的眼睛里噙着泪水,声音却异常坚定。
"自从嫁进了你们贾家,我任劳任怨,您骂我打我我都忍了,但我换来的是什么?无休止的谩骂和羞辱!"
院子里一片寂静,连棒梗都停止了咀嚼,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在他的记忆里,自己母亲好像从来没有这样大声的说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