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籍鹤想张嘴,他想要暴吼出声,可事实就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岑籍鹤顿感无力,他深陷在一片黑暗,他感觉自己不是失忆了,更好像是被十八岁的自己夺了舍,他有意识,有感觉,他刚才很想说有事,可是声音却只能说出没事。
他能看到能听到,但是叫“岑籍鹤”的时候,回应发声的不是他。
他看到“岑籍鹤”对周霁年撒娇,那是他几辈子都不可能做出的行为。
岑籍鹤觉得很烦躁,“岑籍鹤”不知道周霁年生病了,也丝毫不知道照顾人,只会麻烦别人,只会留下烂摊子。
岑籍鹤觉得有些难受,他看到周霁年轻轻笑着,温柔的揉了揉自己的发丝,岑籍鹤分不清是不是属于自己的心跳声。
岑籍鹤看到周霁年偶尔轻轻揉着额头,他心里一麻,应该是不舒服的,他就不该吵架,现在甚至道歉好像都没法说。
他叫他年年,岑籍鹤咬了咬牙,或者该说是己经年长的岑籍鹤的意识咬了咬牙,年年两字在他嘴里绕了个圈,舌头触碰着牙齿,嘴唇碰撞,带着一些暧昧的声音,可现在的他,只有偶尔的晚上能感受到属于自己身体的实体,多么奇怪。
岑籍鹤有些呆愣,他快三十年的人生是真没遇到这种事情,而且年年这个叫法,黏糊糊的,但他却有些喜欢,周霁年是个容易害羞的人,少年的“岑籍鹤”叫年年的时候总是拖长着声音,岑籍鹤能看到,他看到周霁年耳尖发红,眼角蓄着浅浅的笑意,岑籍鹤发现自己的嘴角也跟着无意识扬起。
他也想试试,试着叫年年,是年年平安的年年。
可只有将睡未睡的混沌时候他才能感受到自己身体,可这个时候,他又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岑籍鹤听到周霁年走了进来,轻声问自己而自己寻找到的声音只能挤出一个没有。
岑籍鹤想开口,想再说些什么,可是意识陷入了混沌。
“早。”岑籍鹤热着牛奶,转过头笑着跟走出门的男人挥手,周霁年一愣,快走了两步“你今天起这么早?”
岑籍鹤弯了弯眸子“还好啦,对了,我煮了牛奶,今天我来做饭怎么样?”
周霁年弯眸带着笑意“这么厉害呢?做了什么呀?”
他的语气像是哄幼儿园的小孩,岑籍鹤轻哼一声挑了下眉“水果三明治。”
周霁年凑上去歪着脑袋看着锅里“你这是……把水果煮了?”
岑籍鹤点点头“加了果酱,但是太凉,我就嘿嘿灵光一闪。”
周霁年被他这幅样子逗乐,从盘子里捏起一块咬下一口,面包柔软,果馅甜蜜,只是卖相有些可怜。
“诶,诶你别吃那个啊……”
周霁年一愣,讪讪放回盘子“抱歉……我该问问你。”
岑籍鹤摆了摆手“不是……主要是那个第一个做的不太好看。”
“嗤……好看不好看的,最后不都是要吃的吗?”周霁年有些无奈笑着。
岑籍鹤哼唧了几声,周霁年没听清,带着疑问轻轻嗯了一声。
岑籍鹤吸了口气哼哼着开口“但是你做的每次就是又好看又好吃嘛,我就想试试嘛。”
说着岑籍鹤抽出纸巾擦了擦因为咬了一口,三明治果酱溢出来蹭在周霁年嘴边的痕迹。
周霁年忍不住配合他稍微抬头。
“嗯……快情人节了。”岑籍鹤的目光紧盯在人的嘴边,生怕自己的眼神被人看去。
“嗯……”
岑籍鹤又深吸了口气,忽然有些扭捏起来“一般咱们情人节怎么过呀?”
周霁年眨了下眼“一般……工作比较忙。”
岑籍鹤明显瘪了瘪嘴“那我们总约会过吧?今年就陪陪我嘛。”年少的灵魂,撒娇的声音也是一套一套的,周霁年缓慢眨了下眼最后点了点头。
他和岑籍鹤的恋情开始的很草率,他们开始谈恋爱的时候岑籍鹤一边复健一边管理公司,毕竟当了半年多的植物人,一些业务也在变,忙得没别的力气。
而那时周霁年的甜品店刚开业,各种问题都要他坐镇需要他处理,两人很少有恋爱相处的时间,偶尔电话和见面也都是周霁年更主动跑去找人。
他们的约会是难得休息的时间,后来一切重新步入正轨,两人的纪念日之类的日子周霁年也做过计划,可是看到疲惫的岑籍鹤,他忽然心疼起来,扔了本来的计划,尽量和岑籍鹤都在家里能好好休息就多休息一下,逐渐的,他们之间也不怎么提及纪念日,除了周霁年仍然会在那天做蛋糕提前准备礼物,岑籍鹤也会准备,情人节,纪念日他的礼物都是没什么装饰的小金元宝一块。
第一次的时候周霁年实打实惊住了,但是岑籍鹤表示很实用,还保值,周霁年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放进了家里的保险箱内。
“真的,不准反悔哦,我想去看电影。”年轻的男子笑容满面,哼着小曲看着手机己经开始计划情人节怎么过。
分明己经相处了很久,但现在的岑籍鹤就是不太一样的,岑籍鹤抬起头,少年一样的神色,眸子清亮“年年会觉得很麻烦吗?”
周霁年正在帮忙收拾一片狼藉,听到他的话抬起头,表情好奇。
“我……我对于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会觉得麻烦吗?我怕你生气……”岑籍鹤自己擦拭着桌子,努力不去看周霁年的神色,他感觉,如果周霁年出现一点点不耐烦的情绪,他都会觉得好难过,虽然与他来说周霁年更趋于陌生人,但那种难过是真的来自心底很深的地方。
“不会的……因为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也只是病了。”周霁年声音依旧平缓,听得岑籍鹤眼睛发酸。
周霁年叹气,他去问了医生,这次的失忆和以前的意外有关,那时候的血块并未消散,在这次撞击之后彻底出现了问题。
医生的建议是不要刺激病患,岑籍鹤的问题影响了他部分的神经,周霁年很是心疼,怎么会怪他呢。